說實話我產生過退卻的心理,要不是跑得快我可能就栽在那兒了。可是、我總不能一直這樣。
總不能一直什麼也不是,現在的我有想要保護的東西的。保護需要的力量遠比破壞需要的力量多得多,想想看當時的無力和無助吧,憤怒嗎?不甘嗎?絕望嗎?
所以,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既然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回頭。
第七次。
我握緊手裡隨便薅來的樹枝,麵對海魔龍的攻擊輕巧躲過,將身體的柔韌用到了極限。
【吼!】
海魔龍煩透了這個老是來紮它的小蟲子,但是又屢屢打不死,氣急敗壞,終於忍不下去了,這次它一定要宰了她!
張開上下頜,濃厚危險的能量在它的口腔中彙聚。
這是海魔龍之前從來沒用過的招式。
我能感覺到那能量的危險,比前幾次都要令我毛骨悚然,這可不妙啊。拚了?......拚了!
深呼吸一口氣,我踩在海麵上飛速朝海魔龍狂奔去,不再躲避,這次我要化防守為進攻。
——跳!
將身體轉起來,把慣性力和速度力結合起來,發揮出最大的力量,狠狠砍向海魔龍的脖子。
“轟!”
海麵激起十幾米高的白浪。背後濃厚的烏雲深處穿透過一縷陽光照在身穿白袍的女性的身上。
女性半跪在海麵上,落下的冰冷‘雨水’砸在她的身上,水珠在陽光的反射下折射出剔透的晶光。
她的麵容相當平靜,深邃的鎏金色豎瞳淡漠無情。
女性突然轉頭看向某處,視線伸向極遠的地方,卻什麼也沒看見。
而在另一雙璀璨的黃金瞳眼裡,映照著女性的身影。
——那裡並非什麼也沒有,隻是女性的實力低於黃金瞳的主人,而黃金瞳的主人有心不讓她看見,女性自是看不見。
在場如果有第三人,就會發現兩者驚人的相似。不是表麵上那種膚淺的相似,是內裡的,某種性質的相似。
*
之後我一直在戰鬥,很少停下來休息,對自己力量的掌控逐漸爐火純青。
“我回來了。”
我輕車熟路的推開門,阿爾瓦躺在床上熟睡著。我沒有叫醒他,隻拉過一張板凳放到床前,坐下耐心的等待阿爾瓦醒來。
一直到黃昏的霞光照進屋內,我察覺到阿爾瓦平穩的呼吸有了改變,意識到他醒了,說道:“最近怎麼樣?”
阿爾瓦睜開眼睛,渾濁的眼珠看著我,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忙想坐起身來,被我輕柔的攔住。
“阿無姐姐,你回來了。”
一個形容枯槁的老者對一個麵容年輕的小姑娘喊姐姐,場麵詭異的不行。
“聽說你孫子執意要外出遊曆,你氣得打了他一頓然後把他趕了出去,你這老小子還挺有活力的嘛。”我將不久前聽到的八卦笑著講了出來調侃道。
“唉,不行咯,不行咯。”阿爾瓦苦笑著躺了回去,說道。
我收回手,將滑下來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給阿爾瓦蓋好。
“人總是要經曆一些東西的,隻是選擇的不同,於是之後的經曆不同。小輩的事你就彆瞎捉摸了,放心吧,我會幫你看著他的。”我安撫道。
阿爾瓦長歎了聲息沒有說話,他懷念的看著我,眼神裡夾雜著回憶,屋內恢複了安靜。我沒有出聲打斷阿爾瓦,人老了精力跟不上很正常。
許久,阿爾瓦的聲音響起:“我老了,阿無姐姐。”
“怎麼突然這麼說?”
“嗬嗬,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身體變差了很多。”
“你呀,彆想那麼多。”
“阿無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阿爾瓦......”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但是我不想死。阿無姐姐,我還想看著你,等著你。我死後,還有誰會等你呢,沒有人等,就沒有歸處了......你怎麼辦呀......”
我沉默了。是了,阿爾瓦那麼聰明,怎會看不出我其實麵熱心冷,從不主動接觸外人。
生離死彆是很沉重的事情,如果不曾結緣,那便不必經受。
“阿無姐姐,我不想死......我還想......還想......咳咳!”阿爾瓦本就快要枯竭的生氣驟然快速流失。
我知道他要死了,無措地握緊他的手,哼出不知道在哪聽來的,但我覺得很好聽的旋律。
“......”
阿爾瓦走了。他的葬禮由村裡人舉辦。
我沒有參與過程,這個村子已經很少有認識我的人了,我的出現會讓他們感到不自在。
停靈七日,我便守了七日。
最後一日,我加固了村子的防護,披著冷白的月光,重回了隻身一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