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會懷念和兔子吃草打滾的時光。懷念的是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還是那隻兔子？

她提起少年時光和提起鬱珩時的神情彆無二致。

對一個人的懷念不能在久不聯係時長久延續，但對一段時光的懷念可以。

鬱珩於她已經不再是一個具體的人，而是她的整個少年時代，帶著每次回憶時的情感，在隻有她能觸及的地方閃閃發光。

她說“或許”時的神情遙遠又寧靜。那不隻是一場單相思，還是將青春歲月係在一人身上的眷戀，是她滿懷熱血時對世界的美好想象。

雖然她很快就明白了，這份想象過於天真。

而這幽微又百轉千回的所有念頭，章則教授知道鬱珩知道，鬱珩也知道章則教授知道。

她們什麼都知道，什麼都不說。在二十一年的零交流裡依然保持著曾經的默契。

我出門的時候，天空已經飄起細雪，路燈孤零零懸著，消失在遠方的夜裡。送我來的小柏姐姐已經回去，我戴上兜帽，深深吸了一口微寒的空氣，走向不遠處的站台。

月光冷淒淒，破碎的烏雲掛不住，被寒風卷走。

太陽落了，月亮也落了。時間的洪流淘走鮮活的熱情，那麼，剩下的是什麼呢？

我想起那封情書。

“那是一個很美的夢。月在海裡，魚在天上，破舊的巨輪緩緩穿行過靜謐的黑雲。世界在下雨，細碎的雨絲從艙頂飄落，滿座寂寂。我仰靠在你身上，側首用唇拂過你冰涼的指尖。你那樣冷，我的靈魂卻因轉瞬的炙熱而顫栗歎息。”

“頃刻大雨瓢盆，星星碎成流火跌落人間，黎明沒入黑夜。天地皆惶惶，我卻隻想同你一道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