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假象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2 / 2)

他的身體他腳踝裸露的皮膚都再次出現,明明應該是緊致的無瑕的,卻都被泡成了腫脹發白的顏色,就像是浸了水發麵大饃。

他的瞳孔睜大到了極致,好像遇到了什麼驚恐的事情。

忽略一切,仍然能從這具屍體上看見清俊的影子。

花一般的年紀,全都沒了。

而留給世人的,隻剩下這句軀殼。

放學後,幾人走在一起。

微風吹過紫藤花優柔繾綣的淡色花瓣,將斑駁投下的陽光都吹拂的輕顫,校園的一切仿佛和以前彆無分彆。

一樣的景色,一樣的陽光。

似乎這就是陽光中學。

但這都是假的,幾人坐在了食堂裡。

這裡的學生似乎住校的很少,偌大的食堂空蕩蕩的,隻有寥寥幾桌,倒是方便了幾人說話。

王簡率先忍不住了:“……我想出去,我來的時候是第二節課下課,那時候我清清楚楚記得自己叫什麼,現在才過去兩節課,我就想起那個班的‘記憶’,我甚至感覺自己就在這裡讀書,那個世界才是假的。”

“再不出去我要瘋了!”王簡身影越來越大,那個柔弱的女生正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裡的女人。

一貫當和事老的林暉默罕見的沒開口。

眼見女人越來越失控,紀棠道:“我也看見了很多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證據,我自己寫的字,我把兩張卷子墊在一起的習慣。”

王簡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對吧對吧,再這樣下去,我會被這裡同化,我想出去,我爸媽還在外麵……”

她哭喪著臉,本來膽子就小的陳望也眼眶泛紅。

就剩下走神的林暉默,和一貫就在外次元的方薄言。

紀棠歎了口氣,隻能充當安撫的角色,人多不一定力量大,至少彆讓他們自己把自己先嚇死。

紀棠鼓勵道:“彆念叨了,想想你爸、想想你媽、想想你的期末考試。”

王簡:“……”

作為學渣,她差點汪的一聲哭出來

插科打諢過後,林暉默也回過神了,加入了討論的隊伍。

“我認為沈朝才的嫌疑很大。”

就算不是沈朝才殺得,慕行的死肯定也和他脫不了關係,明眼人都看出來,關鍵是沈朝才一看嘴巴就比蚌殼還緊,怎麼把事情的真相撬出來呢。

“對了,我們在這裡不需要按時上課吧,翹課不會死球吧?”紀棠問林暉默。

“應該不會。”林暉默一時沒懂他想說什麼。

“我們在這裡有時間限製嗎?”

“不清楚,但是最好彆拖到晚上,上一關晚上挺多臟東西的,我差點出不去。”

紀棠若有所思:“那分頭行動吧。”

“這一關應該就是圍繞著慕行的死,我們分成兩組,一邊從沈朝才下手,另一邊想辦法去警察那兒套套話。”

“……警察?”

林暉默睜大了眼睛,一副你在說什麼話的表情。

紀棠皺眉:“怎麼了?這世界沒警察?”

“不是……”林暉默呆了幾瞬,他們還真沒想到這個思路。

但是也許真的可以嘗試,警察肯定知道慕行的死因。

方薄言聽著幾人對話,笑了下,然而笑意未至眼底就消失了。

然而紀棠還是看的嘖嘖稱奇

當初那個少年郎估計是被狗吃了吧。

·

他睡在薄荷綠的草叢中,麵容素白,乾淨的出奇。

沈朝才睡飽了覺,背起當枕頭的雙肩包,緩步朝河堤走去。

當初在山坡上建的房子,背後就是平靜無波的水庫,他最喜歡的是夏天,有很多五顏六色的遊泳圈在湖上飄著,人們撲騰著水花,像是一隻隻鴨子。

可惜現在時候沒到。

回家的路近了,更近了。

窄小的路邊不斷行駛過抄近路的大貨車。

他閉上眼睛,轟隆隆的巨響貼著耳側響起,他仿佛站在路中央,泛著鐵鏽氣的卡車碾過身軀疾馳而過,然後一切都隨著黃沙飄散……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剩。

沈朝才就這麼閉上眼睛,嘴角拉扯出一個弧度。

他在笑。

回到家,他把書包放在堆滿家具的沙發上。

不一會兒,男人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緊接著兩人熟門熟路的進入房間,床下的皮鞋和運動鞋在吱呀吱呀的聲音中顫抖。

直到半個小時後,打火機的聲音‘哢嚓’響起,男人粗啞著嗓子,語氣關切:“錢平時夠用嗎?”沈朝才點點頭,神色倦怠,低垂的睫羽漂亮的像斷裂的蝶翅。

男人咽了口吐沫,剛剛平息的地方又起反應了。

剛準備動作,沈朝才的聲音響起:“對了,這段時間先彆來,我有事,可能不在家。”

男人沉下臉,滿是橫肉的臉上有些凶相:“去外麵?”

沈朝才一笑:“下個月回來吧。”

男人這才緩了臉色,手拍了拍對麵的臉:“彆給老子耍花樣,你嘎萬人騎的老爸死了,你就得抵債懂嗎?”

“知道了。”

不知道說了什麼,叫罵聲和喘息又響起來,十幾分鐘後,男人才拎著皮帶走了出去。

沈朝才看著門被關上。

天光一絲一絲被吞沒,他閉上眼睛。

到學校的時候剛好打鈴,第一節課是語文課,他有個罕見的姓,農。

見到沈朝才踩點進來,嘴上雖然讓他進來了,但看得出他非常討厭學生遲到。

他說了上課後,並沒有放下課本,而是洋洋灑灑道:“我很滿意大部分同學的學習進展,但是也有少數同學一直原地不同,我發現這部分同學一直對我的教學有意見,這點從平時的言行是可以看出來的,我請你們端正自己的態度,你們不是為我學的。”

鴉雀無聲,他繼續上起了課。

這個語文老師應該非常有威信,紀棠第一次看見這個班級這麼安靜。

說到興起,他甚至走下講台,比劃著什麼。

紀棠心思根本不再課上,時間過得越快,毫無異常發生,他心裡的不安反而越來越濃重。

倏地,一道淒叫劃破了死寂的課堂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