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意說完話就鬆開了手，低著頭一言不發，程景張了張口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不禁開始思考起來，是逗弄太狠了嗎？

直到進家門，兩個人還是沉默的，程景最先打破局麵。

起身從冰箱拿出冰塊，接著用乾淨的手帕包裹住，程景彎下腰將它輕輕放在宋時意的嘴角，少年緊閉的眼睛顫抖著，手也不自覺握緊。

無奈歎了口氣，程景十分心疼道：“疼就喊出來，彆忍著。”

宋時意聞聲睜開眼，他一個受傷的人反過來安慰程景，“程景你彆歎氣，我不疼。”

見程景良久都沒有回答，宋時意抿抿嘴，下一秒就感覺溫熱柔軟的手掌貼在他的臉頰，他宛如一個不會動的木偶被人輕輕抬起了頭，明亮的燈光在眼前人眼裡折射出細碎的光，像天上的星跌入他的眼，這讓宋時意不由得放輕了呼吸，因為他不想星星消失。

緊接著是很輕的一聲囈語。

“宋時意，那不是你的錯。”

宋時意茫然失措地眨著眼，他想要搖頭，同時也想要開口去否認程景說的話，可他發不出聲，渾身動彈不得，程景的目光快要灼傷他，讓他發覺自己是那樣醜陋。

他胸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可到最後宋時意隻能喊出一句：“程景…程景，程景。”

第一聲喊太鎮定，第二聲喊太猶豫，第三聲太委屈，而程景一一應下來了。

眼前的少年沒有流淚，甚至他發出呼喊時，依舊是平靜的。

程景記得原書作者曾評價過宋時意是冷血涼薄之人，他就不會有悲傷的情緒，描寫他所遭受的苦難也隻是一筆帶過。

但每個人出生時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哭泣，程景不想宋時意丟掉，他未來的路還很長，他應該做遍一個意氣風發少年可以做的所有事情。

冰敷了有半個小時，程景又靠近看了看，見傷口消腫了大半，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他這才拿起藥箱裡的傷藥為宋時意塗抹。

整理好藥箱，程景對著乖巧坐在椅子上的宋時意說道：“最近吃飯要注意點，不然一不小心就會扯到傷口”

宋時意點了點頭，他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程景，我…”

“道歉的話還是免了，你今天對我說的已經夠多了。”將藥箱放回櫃子，程景轉過身道：“如果真的感到愧疚的話，下次家長會就讓我去吧。”

“為什麼程景你會知道我要開家長會？”宋時意一臉震驚。

難得看到他呆傻傻的樣子，程景心中的鬱結之氣一掃而光，他笑道：“就在回家的路上，我發信息與你的班主任進行了一場友好的交談，她說下周一開家長會，並且希望我能抽空去一趟。”

宋時意立馬回道：“但是這會耽誤你工作的，家長會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也可以不用去的。”

見小孩眼神慌張卻還是強裝鎮定，程景惡趣味道：“沒關係，畢竟高三是個十分重要的節點，作為過來人都能理解，況且作為你的資助人我也有義務去了解一下你的學習情況之類的。”

宋時意蔫了吧唧的，“我知道了。”

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隻希望到時候有些人彆不長眼，想到這宋時意眼裡閃過一絲冷光，但在抬頭時，他依舊是那副乖巧的模樣。

拿起在桌子上不斷振動的手機，程景看了一眼，電話是程渡打來的，他想了想還是接通了電話。

滿含怨氣的男聲從另一邊傳來，“程景，你為什麼帶小霖去酒吧喝酒？”

程景平靜發問：“這話是程霖說的？”

坐在沙發上的程渡看了一眼喝得酩酊大醉的程霖，他捏了捏眉心，十分疲憊道：“程景，彆推卸責任。”

“那你就當是我帶程霖去的酒吧吧。”

“程景你彆這樣，小霖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承認我們是有一點偏心，可程景，那是你親弟弟。”

他應該是十分疲憊的，語氣中透露著寒心，短短兩三句就將程景架在一個道德的懸崖處，沒一句帶刺，卻字字傷人。

程景沉默了很久，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他選擇直接掛斷電話，內心隻覺得好笑。

側臉看向宋時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程景眼睛微動，他笑著問道：“你明天忙嗎？”

宋時意疑惑歪頭：“不忙。”

程景快速上樓，不一會兒換了一身黑色的休閒裝，他向下扯了扯帽簷，臉上掛著不羈的笑，宛若一個紈絝子弟，“走，哥哥今天帶你去見見世麵。”

夜晚各色燈光閃爍著，夜市裡藏著煙火人間，宋時意被程景拉住手腕，他們距離人流越來越遠，宋時意不自覺反手握上那人的手，而程景腳步輕快，笑著大聲道：“宋時意，一起去看煙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