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沈誠提出要與她通信時,顧月心底是藏著高興的。
可是這一世換了角度來看,才發現他這個要求提得有多不妥。
“不必了,表哥。”顧月毫不猶豫地拒絕,“我不好給你回信。”
沈氏對顧月管得嚴,沈誠也知道。
於是他自認周到地道:“那就我給表妹寫信,表妹不回也無妨。”
這可真是……
顧月壓了壓眉心,正要再拒,卻聽見身後思懷靠近的腳步聲。
“姑娘,方才侯府那邊來了消息,說明日請姑娘過去玩呢,太太已經同意了,方才派了人來知會。”
沈誠見有人來了,便小聲和顧月道:“那月兒,咱們就說定了,我先回去了。”
這姿態瞧著太親密了,顧月不舒服地往後退了兩步,沒有阻攔他離開。
沈誠依依不舍地轉了身。
思懷眼尖,遠遠就瞧見了沈誠手裡拿著的簪子,又見沈誠一臉局促避人的模樣,心裡便又有了些計較,悄悄打量顧月的表情。
“表少爺又來找您啦?”她試探著問。
“不過是為著表妹摔壞了那根簪子的事,其實不是什麼大事,難為表哥還特意來尋我道歉。”顧月心裡不在乎沈誠,麵上自然也看不出慌亂,隻是淡定地陳述事實。
思懷沒從顧月臉上看出什麼。
“原來是這樣,看看表少爺果然是像他們說的那樣,謙謙有禮,這點小事都放在心上。”思懷嘴上應著,卻還是忍不住再打量顧月的表情。
大小姐就算是行事守矩,但畢竟年紀還小,要是真和表少爺有什麼事情,恐怕也沒法藏的這麼好吧。
莫非真是她猜錯了?
顧月冷眼瞧著她思量,什麼都沒再說。
如今看來,前世她和沈誠之間的通信斷掉,除了沈誠本人的問題之外,裡頭也未嘗就沒有思懷和沈氏的手筆。
——但如今都已經無所謂了。
“你方才說,侯府那邊什麼事情?”
……
“今日侯府邀你過去,我便不去了。”
沈氏這邊,自然是不樂意顧月總往主宅跑的。
但是如今兩府還沒鬨翻,她礙於孝道,雖然自己可以不去,卻不能阻止被邀請的顧月過去。
“你自己去了之後要謹守規矩,萬不能像上回一般行事了,記住了嗎?”
身為女子,就應當言談舉止皆守規矩,如上回顧月的行事,實在是太莽撞出格了。
顧月並不在這樣的地方與沈氏爭鋒,隻道:“是,月兒謹記。”
沈氏對她的態度還算滿意,覺得先前的罰跪還是有些效果的。
於是顧月順利地出了顧府的大門。
馬車前行經過了熱鬨的集市,馬車外麵人聲熙熙攘攘。
從顧家到主宅的路,是顧月上輩子走過次數最多的一條。
前世她都恪守女兒家的本分,坐在馬車上即便再好奇也從不會掀開簾子。
如今她卻不想再這麼拘著自己了。
顧月終於滿足了一回自己內心的好奇,掀開簾子看見了外麵市井的風光。
外麵人來人往,商販熱情地吆喝著售賣貨物,行人兩兩談笑,與商家講價付錢的聲音,亦是不絕於耳。
每個人都在熱烈地生活著。
即便是女子,也亦可以結伴成行,或是在路邊售賣著自己帶出來的東西,並沒有人對她們指指點點。
顧月頭一回覺得,從前自己的生活過得當真是無味而淺薄。
她唇邊不知不覺帶上了一抹淡淡的淺笑。
鼻息之間忽然傳來了一抹特彆的香氣,顧月心中一動,抬頭看向路邊傳來香氣的商鋪。
五仁齋?
顧月一見這名字便想起了自己前世唯一的好友杜宛若,即便知道此時那個姐姐還未入雲京,看見她家的招牌也頓覺親切,心中立即升起了想要下去走走的想法。
今日她出門的早,時間還遠不到昨日約好去侯府的時間。
顧月早飯吃的不多,此時一聞著濃鬱的香氣便有些饞了。
換做前世她當然就是忍著,如今卻思考一番之後,命駕車的小廝將馬車停了下來。
“我下去買些東西帶去主宅,你們先在這候著。”她說著,便撩開簾子,扶著思懷的手下了馬車。
“姑娘,你要去買什麼?”思懷覺得有些為難。
“你也在這等著。”顧月難得起了興致,不想和掃興的人一起。
思懷被噎了一下,不怎麼高興,轉頭見到顧月要進的是糕點鋪子,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姑娘,太太說你不能多食甜膩之物。”其實她想說的是沈氏根本不許她吃這種東西,但礙於身份隻能這樣委婉勸諫。
顧月不為所動,“糕點鋪子裡又不是隻有甜膩之物,我買一些帶去主宅,不空著手,才不算失禮。”
說罷,她也不管思懷欲言又止的表情,徑自往五仁齋裡去了。
“殿下,您不跟上去瞧瞧嗎?”對麵的暗巷之中,阿隨靠在一臉淡定的徐元信身邊,悄悄地問。
那位姑娘落了單,正是上去打聽消息的好時候,怎的他家殿下一點動靜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