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親生女兒不知道好好教養，反在外姓人的身上用心，逼得自己女兒連喜好都不敢袒露出來，做的好的地方還要藏著掖著，被比自己小的表妹嘲笑卻不敢還嘴，簡直是荒謬至極！

“好孩子，往後你就在這邊好好學習，喜歡什麼想學什麼便與先生斟酌商議，多學些東西總是沒有壞處的。”顧老夫人心裡越氣沈氏，便對顧月愈發憐惜，說話的語氣亦是溫和，“平日裡上學時，若是想在侯府住下，祖母就叫你大伯母給你安排個院子，待到休沐的時候再回家去，兩邊也都方便。”

沈凝一聽這話，眼睛頓時亮了。

“老夫人，我可以跟著表姐一起在這邊住下嗎？”她的眼神裡帶著期待。

顧老夫人的臉色一冷。

“沈凝，你與你姨母那邊沾親帶故，不代表與侯府沾親帶故，能讓你入女學已是看在你姨母和你表姐的麵子上，有些分寸你若是不知曉，往後這女學也是不必再來了罷。”

她已經聽說了方才考校的時候沈凝針對顧月的那些話，心裡對這個遠了八百裡的表小姐很沒有好印象，若不是顧忌著沈氏那邊針對顧月，當下便想把沈凝給趕出府去。

在顧家欺負顧家的女兒、自家的親表姐，也虧得沈氏能教出這樣的外甥女。

往後即便是將她留下了，也是得好生敲打一二才是。

沈凝還是很怕顧老夫人的，聞言心裡一突，頓時不敢說話了。

“是，阿凝知道錯了，老夫人您彆生氣。”

顧老夫人不再看她。

顧月見祖母看向自己，才終於開口應了：“月兒願意這般，勞煩祖母和伯母安排了，隻是母親那邊……”

顧老夫人見她願為自己爭取，還沒糊塗到一味待在家裡受氣，心裡也舒服了些，便道：“放心，祖母去跟你父親說。”

“多謝祖母。”

顧月恬然一笑，心裡一直提的一口氣終於緩緩地放了下來。

若是能在侯府住下，往後少見些沈氏，少些應對，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對於這個養母，她心裡的情感到底是複雜的，日日都裝樣子，屬實也讓人心累不已。

*

從顧老夫人的院子裡出來，顧月覺得一身輕鬆。

沈凝老老實實地跟在她身後出來，待到走遠之後，才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少得意了，不就是因為你是顧家人，所以老夫人才這般偏向著你，可是你除了書法樣樣都不如我，到了外頭，這些才是評價一個姑娘的衡量標準，光有身份有什麼用？”

顧月停住了腳步。

“或許身份是沒用。”她看著沈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但總比沒有身份要強。”

沈凝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你……”

顧月卻不再理她，轉頭繼續往前走了。

是啊，的確她如今的身份也不過是一層虛無縹緲的存在，或許隨時會被收走，但是如今既然是她擁有，就何必自怨自艾，利用當下擁有的一切好好充實自己才是正事。

“姑娘，人來了。”

正這時，春迎走過來迎她，低聲跟她交代。

“怎麼，東西沒送出去？”顧月看到了她手裡的紙包。

“對不起姑娘，奴婢沒能把事情辦好。”春迎遲疑了一下，麵上帶著愧色，“那人不信任我，偏說要見到姑娘，將那位小姐要給姑娘的東西親手交給姑娘才行。”

“要給我東西？”顧月有些訝然，不過旋即一想，徐瑤曦看起來不是個愛占人便宜的姑娘，先前與這回的糕餅都沒付錢，或許是想給她錢，不放心交給下人吧。

剛好她此時暫且無事，去走一趟也無妨。

於是她道：“走吧，去瞧瞧。”

春迎趕緊跟上。

到了侯府後門，顧月推開門走出去。

沒看見人。

“這邊！”

顧月轉頭，看見不遠處的一道人影向她抬了抬手。

這姿態和打扮……實在是不太像來送東西的下人。

因為來人看起來是個公子，所以顧月守禮地沒有直視對方。

“閣下是？”她沒貿然走過去，而是站在門邊先問了一句。

徐元信剛才一眼就看見了顧月，小姑娘穿一身淺粉襦裙，小小一個人亭亭玉立地從門後探出頭來，麵上帶著大人似的疏離謹慎，違和又可愛，他隻覺得自己心裡某根弦被觸動……一下子就要化了。

果然，這才是小妹妹該有的樣子啊！

這讓徐元信眼前一亮，頓時覺得自己這兩天又被加碼的好幾摞書都沒白讀。

“我是來替小九取酥餅的，順便替她給你帶點東西。”

徐元信舉了舉手裡的東西，彎唇一笑，語氣不自覺地帶了些誘哄的意味。

像是要騙小孩子回家的那種。

顧月一下子就蹙起了秀氣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