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她後來所嫁非人，因對方家中瞧不起商賈卻眼紅杜家的財產，在顧月被關在彆莊的那些日子裡，便被失手迫害致死了。
杜宛若看著不停流淚的顧月，猜想她大約是被方才的場麵給嚇到了。
明明事後這般害怕，方才卻還義無反顧地衝上來救了她，這份善意……
“杜姑娘，我叫顧月。”輕柔的話音打斷了杜宛若沉默的思緒，顧月努力抑製住自己奇怪的淚意，莞爾笑道，“救人不過是舉手之勞，隻是杜姑娘這份爽利，著實讓人刮目相看，讓我覺得仿佛有些一見如故似的。”
“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正是如此。”見她情緒緩過來了，杜宛若便也笑了，“方才一見到你便覺有緣，今日我出門原本隻是隨意逛逛，卻沒想到竟會遇到那樣的險狀。顧姑娘方才為了救我也嚇壞了吧？不如隨我一同家去喝杯茶水壓驚？”
幾句話下來，杜宛若已在心裡對顧月生出許多好感。
其實方才她一上來就表明自己家中經商，也算是一種對救命恩人的坦白。
一般她都不會輕易請人上門做客，怕對方心中有所顧忌。
畢竟這世道總是輕賤商人一些，即便杜家的生意做的再大，會瞧不起他們的人依舊會瞧不起他們，尤其是門楣光耀的世家貴族。
顧月一看便是大家出來的小姐模樣。
可是方才在自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後，卻沒從顧月臉上看到一星半點的輕視之意，反倒在那之後還能說出與她一見如故這種話來。
這讓慣受冷眼的杜宛若心中微暖。
其實即便顧月露出輕視之意，因為是救命恩人，杜宛若也同樣會兌現自己的回報的承諾，但是到底不儘相同。
是以她才會十分熱情地請顧月上門做客。
顧月挺想去的，但是今日她原本便與徐瑤曦約好了見麵，不好這個時候跟著杜宛若回家，隻好依依不舍道：“今日我還與人有約，便不去了……但是改日若有機會，定然是要上門拜訪的。”
她說得十分真誠，能聽得出來不是因為輕視嫌棄而拒絕上門，甚至還很遺憾一般。
“那好。”杜宛若笑了，想了想，解下了腰上隨身戴著的圓牌，遞給了顧月，“這個牌子你拿著，若你上門，或是來我杜家的商鋪，都會有人招待，杜府也隨時歡迎你來。”
顧月接過了這個前世也很熟悉的牌子，如今的她不似前世，太過明白這個牌子代表的是什麼樣的重量。
她很是鄭重地握住了手中的牌子，“好。”
杜宛若看著她認真地神情，又一回感到驚訝了。
按說顧月應當是不知道這牌子代表著什麼的，可是看她的樣子，卻像是即便不知，也依舊十分珍惜的樣子。
她還是頭一回被人這樣對待。
*
和杜宛若分開之後，顧月惦記著跟徐瑤曦赴約的時間，匆匆忙忙地回了酒樓。
“你怎麼才回來……誒呀，你怎麼了？”
顧月回來的時候，徐瑤曦已經在桌前坐著等一會兒她了，看見她眼圈泛紅，頓時麵露驚訝。
顧月這才想起自己還沒來得及整理儀容便著急回來了。
她想了想道：“方才外邊有個柱子倒了，濺起的灰塵眯了眼睛。”
“你方才竟去了那邊嗎？”徐瑤曦來時也注意到街邊圍起的那一群人了，知道是有個柱子倒了，險些砸到了人。
知道顧月竟從那過來，徐瑤曦嚇了一跳，頓時站起身來仔細打量她，“沒傷到吧？”
從前跳脫恣意的小公主如今也已經出落成了明豔的少女，身著金銀線繡粉白留仙裙，頭戴珠花，眉目張揚，看向顧月時收斂了肆意，帶上了幾分關切。
是對於驕傲的小公主來說，隻有對極親近之人才會露出的十分難得的情緒。
“我沒傷到。”顧月笑著拉住她的手帶她重新坐下，問，“倒是你，這般著急尋我，是有什麼事嗎？”
徐瑤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確實不像是受傷的樣子，便放下了心來，“喔，我呀……”
她坐在顧月對麵，以手托腮，臉頰竟然在顧月的注視之下漸漸泛起了紅。
儼然一副少女懷春模樣。
顧月心中頓時一凝，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怎麼了嗎？”她追問。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徐瑤曦目光躲閃，猶猶豫豫地道，“就是我聽說雀翎書院的長春雅集今年有一個詩文大比，會請很多雲京有名的學子過去對弈，想讓你陪我一起過去瞧瞧。”
其實若是她沒在宮外交了顧月這個朋友，或許就正大光明以九公主的名義前去了，但是有了顧月這個朋友，她就不想那樣了，因為她知道自家皇兄也都會去。
和一群大男人待在一起有什麼意思，她還是更想讓顧月陪自己一起。
——果然是長春雅集。
顧月認識的徐瑤曦可從來不是個愛學習的主兒，突然提出想去看什麼詩文大比，顯然是有問題。
其實少年慕艾，不是什麼大事，但是這場詩會上唯有沈誠一人出儘風頭，其餘人的光芒皆被他壓了下去。
最重要的是，前世的九公主，便是在這一場詩會之上對沈誠一見傾心。
顧月的眉頭不自覺地微微蹙起，“妹妹，你是真為著去看詩會，還是想要去看詩會上的什麼人呢？是誰呢，可以告訴我嗎？”
倒是不知，九公主是因為去了雅集見了沈誠才心動的，還是事先知道沈誠才去看他。
徐瑤曦見顧月問得認真，頓了一下，小臉又刷地紅了。
但是因為問的人是顧月，可以說是唯一一個她能夠分享這事的人，她又覺得似乎說出來也沒有什麼。
不然她自己一個人憋著多難受呀。
反正到了雅集，她也早晚會知道的。
“可以告訴你呀，但是你千萬不要告訴彆人。”
小公主往前探了探身子，聲音輕輕細細地，帶著幾分豆蔻年華的青澀稚嫩，眼睛亮亮的。
“你有沒有聽說過那個經常受人提及的如玉公子，叫做沈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