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之內,二人相對而坐。
“殿下,您是真的心悅我嗎?”
顧月看著徐元譽,眸中的光瑩瑩似帶波瀾。
徐元譽被她突如其來的直白震了一下,旋即想到什麼,不動聲色地放下了茶盞。
“這是自然。”他麵色不變,探究的目光落在顧月的身上,“隻是不知,顧姑娘為何忽然會這樣問?”
聽到了他肯定的回答,顧月像是鬆了口氣一般,掩住胸口平複心情,訥訥道:“我就是有些擔心……您會瞧不上我了。”
“此話怎講?”
“這……”顧月看起來卻猶豫了。
徐元譽心中微動,像是不經意般提到:“說起來,有個事情本王倒有些感興趣,聽聞顧家新認回來了一個女兒,可就是先前你與我提起過的那個姐姐?”
顧月聽他提起這個,像是被觸動了什麼心事,立刻支支吾吾起來。
“這、倒是真的,隻是……”
徐元譽眸光愈發溫柔,“你是憂心什麼?先前本王曾說過的,你有什麼事情儘可以說與本王聽,不久後便是夫妻了,你不必有所顧慮。”
似乎是被他的話鼓勵到了似的,顧月看起來沒那麼緊張了,終於鼓足了勇氣般,抬頭看向徐元譽。
“其實……是我那天無意聽到了父親母親的談話,似乎是在說我……說我是什麼野種……是撿來的……”顧月說著說著,眼裡泛起了淚光,“晉王殿下,我不敢相信事實是這樣,可又不敢去詢問父母,所以才想到來問問您,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幫我去查一查此事,查一查我究竟是不是顧家的親生女兒?”
她說著,慢慢沮喪地垂下了頭,聲音聽起來很委屈:“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不知道該求誰好,隻能來求您了……”
徐元譽麵上鎮定地聽著她將話說完,實際上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原來顧家這位與他定下了婚約的四小姐,竟然當真是個假千金。
幸虧自己發現的早,顧月又傻,將這些事情說給他聽,不然覆水難收,他就真的是要陰溝裡翻船了。
“想不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徐元譽麵上十分鎮定,“姑娘放心,本王肯定會去好好調查這件事的。”
即便顧月不說,他也是要好好去查了。
但是現在的情況,還是得先把人哄離晉王府,免得顧月糾纏,讓他難以脫身才行。
“你先回府去吧,若是有什麼消息,本王會去顧府告知。”
好在顧月還算是明事理,沒有多做糾纏,他隻用隨口安慰了兩句,便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顧月走後,徐元譽的臉色當場便沉了下來,立刻喚人去請幕僚。
“來人,去請先生過來,本王有要事與先生商議。”
……
出了晉王府幾百步後,顧月才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淚花。
春迎小心翼翼地看去,這會兒的主子,麵上哪裡還有半點方才的脆弱無措,全然是一副骨子裡透出來的淡漠冷靜。
“姑娘,這樣便成了嗎?”
顧月沒說成,也沒說不成。
“我觀父親似是有意要將我身世之事給壓下來,意圖蒙混過關。如今我將此事直接透露給晉王,隻需讓他生出戒心,略查一查,有的事情便藏不住了。”顧月笑了一下,“希望事情的發展能如我所願。”
這已經是如今最容易的讓晉王主動退婚的方法了,隻要自己失去了利用價值,應當還是能如願到彆莊上去。
看晉王方才虛情假意的樣子,應是將她的話聽進去了。
若是還不成,就隻能再想彆的辦法了。
大不了最後逃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
皇城。
聽說了顧家尋回一女之事,徐瑤曦表示十分震驚。
“什麼,那個姑娘竟然是顧家走失的千金?從來沒聽說過顧家走丟過女兒啊。”
原先顧月給了她一幅畫像,讓她幫忙尋一尋人時,她還覺得不以為意,卻沒想背後竟然是這麼大的隱情。
“可若這是顧家的千金,顧府肯定有人在尋,為何月姐姐還要這般隱秘地托我尋找呢?”
徐瑤曦百思不得其解。
徐元信也是皺起了眉頭。
就如他們隱瞞著顧月他們的身份一般,顧月也有事情在隱瞞著他們。
而且事情這樣的走向,也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月姐姐該不會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吧?”徐瑤曦喃喃。
不然也不會在他們先前商議如何讓二皇兄退婚的時候,忽然提起這樣一個人物。
退婚對於女子來說可是大事。
若沒有什麼特殊原因,顧府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剛尋回來的女兒,就讓顧月和剛定下婚約的晉王退婚。
“此事定有蹊蹺,咱們得去看看。”徐元信沉聲道。
徐瑤曦十分認同地拚命點頭。
*
離開晉王府後,顧月直接回了顧家。
一進門,對上的便是沈氏審視的目光。
“你如今還是待嫁閨中的姑娘,整日帶著你撿來這野丫頭上外麵胡鬨,成何體統?”
這是又嫌她帶著春迎出門了。
春迎低下頭不為所動,顧月也沒說話,目光轉向了那個站在沈氏身邊,約摸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姑娘。
那姑娘原本也在偷偷打量顧月,見她看過來,目光躲閃了一下,隨後扯住了沈氏的袖子,用撒嬌的語氣小心翼翼地問:“娘,這就是月兒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