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用意呢?
嗯……反正就挺怪的。
在一群人的議論聲中,顧念也後知後覺地仔細打量起顧月的容貌。
看得久了,似乎的確有些熟悉,但真正讓她一下子大驚失色的,還是顧月察覺她的目光之後,對著她那不動聲色的一哂。
顧念失神出聲:“你真的是顧——”
“看來二位姑娘今日登我褚家之門的用意並不單純。”顧月並不給她再開口的機會,唇角一捺,直接打斷了她,這回語氣變得冷漠許多,“二位姑娘對我褚明嬋的態度我心中都自有數了,其實若是當真瞧不起我,看不上褚家,實在是不必勉強上門奉承於我,再說些莫須有的東西引人猜忌。”
“既然你們不喜歡我,那褚家也並不歡迎你們——來人,送客。”
說話間,褚家的下人就要上前。
“且慢!”沈凝怎麼可能甘心就這麼離開,“若你說自己不是顧月,那這樣一個對褚家來說無關緊要的人物,褚大姑娘又是怎麼知道顧月已死,這個顧家並未向外公布的消息呢?”
此話一出,眾人恍然大悟,旋即又是更深的疑惑。
原來他們不知道這件事,是因為顧家並未向外公布消息。
那確實像沈凝說的那樣……褚姑娘又是因何得知的呢?
該不會她真是顧月?
然而當眾人的目光落在褚明嬋身上時,卻發現她的麵色依舊如常。
“說起這個,實在令人唏噓。”顧月歎了口氣,終於露出了平淡之外的神情,“實不相瞞諸位,我與父母入城之前,曾在城郊顧家彆莊借宿一晚,有幸受到顧月姑娘招待,隻是那時候她的狀態看起來便不大好。因為我與顧月姑娘相談甚歡,本來約好了等到我家入城安頓之後,便再去彆莊拜訪,誰承想等到我再去時,不見顧月姑娘,卻隻打聽到了那樣的噩耗……”
沈凝聽著她胡扯,麵色都變得有些扭曲起來。
顧念的臉色也很差,看得出是終於認清楚了當下狀況。
但是很顯然,周圍的其他人已經都信了顧月的說法。
沈凝忍無可忍:“怎麼可能是顧月招待了你?”
顧月眼尾暗光一閃,“為什麼不能?”
“因為……”就算她真的不是顧月,那顧月是被顧家關在了莊子上又不是去做主人的,也不可能還去招待什麼外人。
但這話能說嗎?
這種世家裡頭的醃臢事,被她說出來敗壞了顧府的名聲,姨母也保不住她。
“好了,既然沈姑娘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也隻能認定你是在對我刻意編排,目的不純。”顧月不耐再與她們周旋,轉頭看向顧念,“顧姑娘方才對我極儘巴結,這會兒倒是不說話了,看來是一家人之間心齊團結得很,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留你們。”
她輕輕拂了拂袖子,直接轉身,“來人,請二位姑娘離開吧。”
言罷,她再沒看身後二人難看的臉色,徑直離去。
“二位姑娘,請吧?”
褚家下人是最知道大小姐在將軍和夫人心裡有多重要的,自然對於欺負顧月的人十分沒好臉色。
沈凝麵色極差,可這是在將軍府,她小小一個沈家姑娘還算不得什麼,隻能強忍著不快和驚懼,恨恨跺腳之後,轉身離開。
顧念也因為終於認出了顧月,而在其他人的目光之中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羞臊,心中冰火兩重天似的,不敢多留,灰溜溜地跟在沈凝之後匆匆走了。
而顧月自然也不是真的離開,作為主人,她還是極為妥當地將眾位閨秀招待好了,直到宴會結束。
宴會上鬨的這麼一回事,許多人都當場瞧見了,是以當看到褚明嬋還能麵色含笑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地繼續處理著宴會事宜,她們對這位褚家千金的印象便徹底變了。
這哪裡是什麼剛從鄉野尋回來的土包子千金?分明是教養得體,進退有度又不卑不亢的世家貴女。
相較之下,顧念便顯得更加不入流了起來。
不然憑什麼同為剛尋回來的千金,褚明嬋能做的這麼好,顧念卻甫一亮相便出了這樣的大醜?
沒有對比便沒有傷害。
果然褚家人不愧是褚家人。
……
顧月在前頭送完客,才準備去前頭尋父母說說今日之事。
按說這時宴會已散了,楊氏和褚林應當有閒,可是當她來到正院的時候,卻被告知父親和母親正在待客。
“是什麼客,竟在這時候上門?”顧月有些好奇。
門口候著的是管家張叔,看著顧月恭敬地一笑:“回姑娘,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猝不及防聽到這個稱呼,顧月心中微微一動。
旋即她又回憶起先前徐言信說要安排她與太子見麵的事來。
隻是因為重重措手不及的事,終究是沒有實現。
如今想來也不過才過了短短時日,卻已經恍如隔世。
現下是父母在招待太子,也不知所為何事,不算是個合適的相認之機。
是以顧月凝著房門看了片刻,淡淡一笑,向張管家道:“既然這樣,那我先去廂房等一等。”
張管家點頭,忙著人送顧月過去,順便讓人給顧月上茶。
徐元信從堂屋出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一道略顯熟悉卻又驚鴻一瞥的女子背影。
他心中一動,正待細看,但那女子已然轉進門中,瞧不清了。
……或許是他的錯覺吧,竟覺得那個背影很像顧月。
“太子殿下,怎麼了?”褚林和楊氏送他出門,見他走神,便出言相問。
徐元信想了想,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不知方才那位是……?”
褚林不知他說的是誰,被張管家提醒之後,頓時笑了,嚴肅的眉眼都平和起來:“是我的女兒。”
徐元信恍然,“原來這便是褚姑娘。”
褚家尋回女兒之事無人不知。
看來果真是他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