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聽著的眾人不由地皆吸冷氣。
“那個晉王妃……竟然這麼狠毒?”
“弑父弑母,無論如何都太不成體統了,簡直是其心可誅!”
“何止呢,先前還聽說她和顧夫人娘家那邊的表兄暗中有所苟且,你們肯定都聽說先前沈家大公子那樁事吧?就是因為晉王妃才如此。”
有人恍然大悟,“前些日子聽說晉王妃新婚便給晉王納妾,看樣子是為了壓下這事吧?這也太……”
眾人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同樣的情景在雲京的大小茶樓戲館接連發生,於是消息便不脛而走,於是一夜之間,幾乎全城有耳朵的人都多少聽過了一耳朵。
事情至此,想要再壓下去是全無可能。
也不是沒有人質疑過那兩夫妻的身份,可顧念從小長在村裡,鄰裡鄰居的誰不認識,雖說村子離雲京遠了些,但隻要有心,請幾個村民過來作證還是很容易的,畢竟憑顧念的能力,能對一對近在咫尺的父母下手,卻不可能將一村子的人嘴都堵住。
……
晉王府。
外麵的消息早已經傳入了晉王府中。
一片黑暗之中,有什麼似遠似近的聲音回蕩在顧念耳邊。
“說起來姐姐著實對不住你,明明咱們都不是顧府的親生女兒,可是我卻偏偏搶走了你的榮華富貴……但是怎麼辦呢,榮華富貴誰不想要?實在是我自己的路走得就險,不想再多分出一份心思對付你可能生出來的嫉妒之心了,隻好勸說母親,送你上路。”
“尤其是你還知道了我的秘密。”
“隻有你徹徹底底地離開了,做姐姐的才能踏踏實實地放下心來。”
“好在母親十分通情達理,也好在家中沒有一個人為你求過情,看樣子對於你,大家都是厭惡多時了啊……”
“對不住了妹妹,你堅持得實在太久了,叫姐姐實在是不放心,隻好親自來幫一幫你了……”
……
——啪!
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顧念帶著臟汙的臉上。
眼前光怪陸離的畫麵瞬間從漆黑的夢境中抽離,顧念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發著懵適應了眼前的光明,卻隻見到一張薄紙被重重丟到自己的臉上,又緩緩飄下。
她下意識伸手接住了那張紙,定睛一看,大大的“休書”二字映入眼簾。
“不,你不能休我!”顧念瞬間回神,麵色慌亂,“我是顧家的四小姐!是你明媒正娶的晉王妃!”
她立即伸手便拽住即將轉身離開的晉王的衣擺,卻因為晉王嫌棄而未停的腳步而生生被拽得摔下了草榻,在地上滾了一圈。
見她跌倒,晉王到底是站住了腳步,麵色卻不是顧念想象之中的擔心,而是全然的冷。
“賤人!”晉王冷冷地瞥她,“本就是心懷不軌冒名之人,哪有什麼名正言順,不過是一貪慕虛榮的小人。本王看在你的父母對你情深一片,許你被休回家與父母親團聚,已是給你最大的施舍,來人,將庶人王氏給本王逐出王府!”
“是!”
立即便有身強力壯的婆子凶神惡煞地上前捉人。
顧念聽到晉王的話,眼睛倏地瞪大。
她自然知道自己父母被顧月救下的消息。
可是她也的確派人去害過她那貪心不足的爹娘。
原本她願意鋌而走險,就是不願意被爹娘說去給城裡年近五十的地主做妾,倘若如今落到被她害過的爹娘手裡,她身無分文,會是什麼下場,可以想象。
“不!我不走!”被婆子鉗製著胳膊,顧念疼得流出了眼淚,卻依舊奮力掙紮著,“我不走,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因為事情敗露後被扔在偏僻失修的屋子裡,她又餓又困,剛剛睡過去時,分明做了那個夢。
夢裡的她作為顧念來到了顧家,勸說沈氏發配顧月去了彆莊,又親自去送了她最後一程。
顧月根本就沒來得及和父母相認,也沒有誰回來揭穿她的身份!
這夢是那般的真實。
而且倘若先前的一切順利,即便是現實,也分明就該是那樣的!
她生該是晉王妃,死亦是晉王妃,未來還有著享不儘的榮華富貴,決不該落得如今這般下場!
一定是有哪裡出了問題!
“王爺,我是您的發妻啊,您就這麼狠心……唔!唔唔——”
然而她所有求情的話,憤懣的話,全部都被大力的婆子捂回了口中,不甘心地奮力掙紮著,最後卻也隻能目眥欲裂地看著晉王冷漠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她被從晉王府後門丟了出去,像塊破布一樣甩在了冷硬的地上。
門在她的麵前砰的一聲關上。
她強撐著站起身,想上去拍門,卻險些被門內倏然伸出的長刀白刃直接捅死。
顧念麵色慘白,踉蹌著退靠到了深巷的石牆上,周遭無數打量的目光讓她內心的防線漸漸崩塌殆儘。
這一刻,顧念才終於深刻地認識到——
完了,一切都徹底完了。
她完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顧月!
是她!那個本該被自己一碗□□送去歸西的小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