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你以為的堅強得多,她的生活不是你這種從小在和平中長大的人可以想象的。你喜歡她是嗎?你承受不起她的痛苦。”
趁人之危?他一直都在趁人之危。
他甚至感激。
說到底他並不是什麼好人。
如果不是鬼使神差地救了你一次,或許他跟所有人一樣永遠無法走進你心裡。
即使他抱你,吻你,仍然感覺到你的心不在胸腔裡,你的心躲在一個遠遠的地方冷漠地看著。
“我遇到小姐的時候,她過得還不如孤兒,賭博酗酒的父親,隨隨便便就會被黑手黨火拚波及的生活環境,困頓貧乏。可是她卻奇怪的天真。後來我發現大概是因為她一直讀書的緣故,她將自己分裂成兩個部分,一個掙紮於生活,一個冷眼旁觀。”
喬魯諾和你有相似的經曆,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接下來也許會長成一個扭曲的渣滓。沒有人需要他,他仿佛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他也曾冷眼旁觀自己的生活。直到遇到那個將他作為一個平等的人來尊重的黑手黨,他有了一個夢想,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但你與他不同,你更不幸,你沉默著,忍受著,將一切看作自己應當贖的罪。他忍不住去幫你,就像幫平行世界的自己。可是你終究和他不同,你讓靈魂逃出□□,以保持心的純潔,拒絕墮落。
你不會傷害任何人,卻也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你在平靜中崩壞。
他察覺到這樣下去或許他就快失去你了。
你在仗助的懷裡睡著了,像小寶寶一樣蜷著,手指無意識地抓著他的衣服,濕漉漉的麵容卻平靜恬淡,悲傷的潮水退卻,仿佛沒有哭過一樣。
“你該守護她,在她需要的時候幫助她,而不是在她一無所有的時候趁虛而入,你明知道她不會拒絕。”仗助冷漠地說。他似乎明白你為什麼總是和所有人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你缺乏安全感,缺乏感情,你是在本能地保護自己。也許你就是窗台外的花,隻要看著你靜靜地開就好了,喬魯諾不該伸手采擷。
“你的想法就說明你和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這樣下去小姐隻會變得越來越破碎,在那之前,我要將她修補起來。”
認為不該打擾你的人生其實是一種傲慢。
正是傲慢的旁觀,才無法發現你內心的空洞。
你在杜王町的生活和以前相比變得好了很多,你變得和同齡人沒什麼區彆。就連喬魯諾都忍不住相信你走出來了,開始新的生活了。但是原來你從來都沒有忘記,那不勒斯的一切仍然籠罩著你。
錯誤的土壤如何開出正確的花。
仗助如果觸碰窗台外的花,就會發現它的心是空的,徒有美麗的軀殼。
喬魯諾沉默地喝了一口已經涼透的咖啡。
仗助把你放到床上,發現你的房間很空。你的東西太少,簡直像住在賓館,似乎哪天你消失了,房間也還是這樣不會改變。
他回頭認真地對喬魯諾說:“你要怎麼修補她?用你自己?那我也可以,我也會修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