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蘇特不覺得可笑。
他從來沒有把你當作家人,你不是那樣的存在,他已經摒棄了所有家人,這個世界上再不存在他的歸屬。
但他不覺得可笑。
你的鼻子一下子酸了,眼淚沾濕睫毛。裡蘇特察覺到你的僵硬,要把你的腦袋抬起來,你不想被他看到這副難為情的樣子,更深地埋進他胸口。
裡蘇特歎了一口氣,小心地吻了一下你頭頂的發旋:“不要哭。”
他並不會安慰人,但是你感到他那個輕輕的吻與之前讓你窒息的吻是不同的,你僵硬的身體逐漸軟下去,你莫名明白那其中柔軟的意味,明白他未說出口的話。
那讓你產生了奇怪的委屈,一種被人關心,被人在乎,一種感到溫暖才會有的委屈。
“如果……如果我真的成功了,我可以回去那個房子嗎?”
你的聲音那樣小,你害怕被拒絕,可是又抱有微小的希冀。
“不可以。”
“……對不起,我又在一廂情願,可是,可是……”你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丟臉的羞恥讓你抽噎起來,你恨不得用奇異恩典把時間倒回你什麼都沒說之前。是什麼給了你錯覺,事實上就算你已經很努力了,至今為止你也一次都沒有傷到過裡蘇特,你對他們來說什麼用都沒有,你那麼弱,連做寵物都沒有霍爾馬吉歐的貓可愛……
你哭得太慘了,裡蘇特感到胸口完全被你的眼淚浸濕了,他僵硬地把你拽起來:“你太小了!你不知道和我們在一起意味著什麼!霍爾馬吉歐調查過你,你的成績不錯,如果你真的成功了,你應該回去繼續讀書,考個大學,當個律師或者什麼的,在你有能力養活自己之前我們會資助你!”你呆呆地看著這個冷冰冰的男人,這是你第一次聽到他說這麼多話。
話說出口就變得容易了,裡蘇特頓了頓繼續說:“我如果是你父親,絕不會允許你跟我們這群人鬼混。你該去找個好男人結婚生子,那才是適合你的生活,你是個懂事的女孩,你的孩子會過得很好的。”
你瞪著他:“我才不會結婚!也不會生孩子!”
裡蘇特不知道你的重點為什麼是這個,他有點無奈地說:“我是說等你長大以後。”
“那也不會!”
“隨你的便。”
“……你,你想得怎麼那麼遠,誰都都沒替我想過那麼多啊。”你小聲嘟囔,你自己也沒想過那麼遠——未來,你真有那個東西嗎?
裡蘇特頭痛地扶住額頭,總而言之,隻要你不再哭泣就行了,他實在不擅長應付女人的眼淚。
……或者說你的眼淚。
你從他身上爬起來,掩飾什麼似的胡亂抓了兩下,把亂掉的金發重新紮起來:“我會去找你們的。”你任性地說,卻偏過頭不敢看裡蘇特,手心忐忑地出了一點汗,“算了,你討厭我的話,我就……嗚,可是我也沒有地方去啊……”
你的眼淚又湧上來,正當你慌亂地要從男人身上逃走的時候,裡蘇特忽然按住你的腦袋,他乾燥的嘴唇輕輕碰了一下你的,你聞到他嘴唇上很淡的煙草味,就好像也嘗到了一樣,口腔泛起苦澀的味道。
裡蘇特那雙總是冷情的紅色瞳孔平靜地注視著你:“……我想要你,你知道我的意思。所以你不可以找我,懂了?”
他永遠無法把你當作家人,你的氣味,顏色,皮膚的觸感,濕潤的,發燙的,收斂著閉合著的……每當裡蘇特想起那個浴室裡的溫度他的身體幾乎要顫栗。
你像在風中搖曳的野桔梗,太孤單太彷徨,他願意成為你的歸屬,但那不是你想要的。
誰都可以采擷你,而你毫無自覺。
裡蘇特克製住自己將你吞咽下去獨占的欲望,輕輕嗅聞你的嘴唇。
他不知道這是否是愛。
你的臉一下紅透了,連裡蘇特早就鬆開你了都沒發現。
你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副駕駛的,你們之間又變得尷尬。裡蘇特無所謂地發動車子,這樣更好,省得你再那樣過於親近地纏著他。
半晌,你乾巴巴地說:“……為什麼是律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