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鬆開和男孩交握的手,起身離開了房間。
與你記憶中的不同,喬魯諾雇傭的幾個女仆都不在了,整座彆墅空蕩蕩的,但顯然依然有人定期來進行清理維護,一切井然有序,隻是缺乏生活氣息。
你的視線轉向餐桌的玻璃花瓶,那裡空蕩蕩的,因為主人並沒有時間保持這樣的情趣,而……蜜拉也不再在午後為你帶來一束鮮花。
你又去到庭院,今天的天氣很晴朗,天空是完整的藍,一絲雲也沒有,因而陽光格外的刺眼,使你感到額頭陣陣刺痛。你站在發燙的陽光底下適應了一會兒,然後提著睡裙,赤著腳踩上草坪——絨絨的,又有一些刺癢。
你走向開著花的圍籬,這是什麼花?你漫不經心地想著,摘下開得快敗了的一朵,收攏手指將它在掌心捏爛。深紅色的汁液順著你的手腕流淌下去,你湊近嗅聞,在濃烈的香氣中有一些植物腐爛的味道。
你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再確認一下吧。
你平靜地將從餐廳找到的餐刀抵在手腕——你不知為何堅信著夢是沒有痛覺的。
“喂!你瘋了!”
這聲音過於陌生而使你為了在記憶中搜尋怔了好一會兒,直到那個男人翻過圍籬——甚至狼狽地被絆了一下,直接撲倒了你。
餐刀從你手上甩了出去,砸在柔軟的草坪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反射著刺眼的白光。
一隻細瘦而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扣住你手腕,男人瘦削的身體結結實實壓住你,使你動彈不得。恍惚裡你聞到一點陌生卻又熟悉的味道,那氣味你未曾聞過,但這香水混著畫材的特殊氣味,你……你是記得的。
走神中,身體還沒有來得及傳遞疼痛的信號,你就被對方又從地上拽起來,呆呆地坐在草坪任由他粗魯地檢查你的四肢和關節是否受傷。然後是手腕,你手臂上蜿蜒的花汁和濕爛的花瓣泥使他嚇了一跳,但男人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不是血。他鬆了一口氣,擰著眉毛看向你:“……喬魯諾那小子呢?”
你終於在過於刺眼的陽光中看清他的臉——岸邊露伴!
這家夥怎麼會在這裡?你猜錯了嗎,原來你真的是在做夢嗎?
“喂,說話,不然我就要對你用替身了!”岸邊露伴捏著你的肩膀用力搖了搖,試圖讓你清醒一些。他對你還是一貫的沒什麼好臉色,男人猶疑地想你的體征監測儀經過改裝,一旦監測到數據波動就會將信息發送給喬魯諾——這樣比另外安排人監測和聯係更快,沒道理你醒了那家夥卻不在。
這實在太危險了,如果不是他正好在隔壁相連的庭院裡,你差點用那把餐刀弄傷你自己。岸邊露伴不知道為什麼你離開杜王町之後變成了這樣,如果可以,他想立刻查閱你這幾個小時的經曆。
可是雖然他已經在喬魯諾的要求下閱讀過你的生命之書,但是現在你的意識是清醒的——他曾經和你約定過,不會對你使用替身。
僵持間,你推了推岸邊露伴的胸口:“彆……”
“什麼?”
你被他晃得頭暈,使不上勁,說話的聲音又小又輕,男人隻得將耳朵貼近你。
“我的頭發暈……”你的嘴唇磨蹭他耳廓,微妙的電流流竄,岸邊露伴馬上把你推開。來不及體會心中那點異樣的情緒,男人從口袋掏出移動電話頭痛地自言自語:“該不會腦震蕩了吧?!要叫救護車才行,救護車……還是先打電話給喬魯諾?”
你像瀕死的動物一樣不知哪來的力氣死死抓住岸邊露伴的手。男生急躁地要掰開你的手指,可你指尖用力得發白,他竟沒辦法掰動,男人生氣地瞪向你,你虛弱地對他搖了搖頭:“他……睡著了,彆吵醒他。”
還有心情擔心彆人,看來是沒事了,岸邊露伴翻了個白眼,沒再跟你糾纏,他將手機放回口袋,然後把你從地上抱起來——
你輕得像隻剩下靈魂,難怪這樣虛弱。即使有喬魯諾維持你的生命力量,但是一直躺在床上導致你身上所有肌肉都萎縮了。
岸邊露伴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你胸口露出一點的那個傷疤,這樣的傷口,還能活著就已經很不錯了。
索性你的皮膚還是溫暖的。
“先去我那邊?”壞脾氣的漫畫家低著頭,出於良好的教養問了你一句,而並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
你配合地摟住他的脖子:“……嗯。”
回去的話會吵醒喬魯諾,先問問岸邊露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