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論是你還是喬魯諾對約會都不太了解。雖然喬魯諾周密的性格使他麵對女孩的時候足夠紳士而不會露出破綻,但他沒有和誰有過足夠親密的關係。
其實他與你相同地和彆人保持著距離。
你們像普通的情侶那樣去看了電影,神奇的是影廳裡沒有彆人,漆黑而私密的空間中隻有你們兩個。喬魯諾牽著你落座,屏幕亮了起來。
這是一部最近新上映的電影,熒幕的光在你臉龐上明明滅滅。
隻有活下來的人才能看到的電影。
它不是什麼非得要看的片子,可它是隻有活下來的人才能看到的片子。
你不知為何產生一種羞愧,乾澀的眼眶發酸。
這時,喬魯諾輕輕側過頭向你耳語,雖然影廳裡隻有你們兩個,但他依然壓低了聲音,這使他的聲音變得和平時很不同,既含糊又曖昧。
你並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隻是慌亂地點了點頭,換來男生兩聲輕笑,又回過頭去。
他沒有發現你的異常,這樣就好,你不想把那些負麵情緒帶給他。
你鬆了口氣,讓自己投入和喬魯諾約會的角色,這是微不足道的彌補,除此以外你也無能為力了。想著,你往男生身旁靠了靠,在黑暗中小心地拉住他的手,喬魯諾沒有說話,輕輕捏了捏你的手心。
影院的環境很容易讓人投入進去,這和在家是不同的,電影結束你甚至有些意猶未儘,幾乎忘記你的意識隨時會回去,你難得情緒高漲地和喬魯諾討論起還鮮明留在腦海的劇情,畫麵,男女主角的動人神情。你不知道的是喬魯諾竟然在這方麵竟然也很有了解,他一邊帶著你離開一邊跟你討論故事背景和那些畫麵是如何拍出來的。在你們聊到帥氣的男主演時,你開玩笑地說:“我真懷疑他現實也是那樣,他做那個動作實在太熟練了。”
喬魯諾挑了挑眉:“他最近很受柯倫博喜歡,柯倫博女兒的婚禮他一定會出席,如果你想見他的話……”
話語間,你們走出了影院,視野由暗至明,喬魯諾看到陽光下你朦朧的麵龐,忽然沉默了。
在剛才他都忘了你很快就又會在他眼前消失。
他垂下眼睛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你馬上上前一步親昵地挽住他手臂:“以後一定有機會的。”
你溫暖的體溫隔著布料傳到男生手臂,他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我記得了。”
你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沒有糾纏,想了想,你歪著頭說:“我們去海邊吧。”
喬魯諾並不想帶你去海邊,對他來說那裡儘是些不好的回憶,可你認真地看著他:“……我想布加拉提了。”
你們懷一種默契一直回避這個話題,這是你第一次主動提起那個已永遠留在羅馬的男人,喬魯諾不由地鬆動了,也許你在試圖向他敞開心扉。
在那個寂寥的小房子裡,你背對著喬魯諾,微鹹的海風輕輕吹拂你的頭發,冰冷的腥氣卻讓你的心很平靜。
“布加拉提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就很受大家歡迎了。”你自言自語似的說。
喬魯諾沒有打斷你,他倚著門框等待你接下來的話。
布加拉提在大家眼裡都成熟可靠得好像他一出生就成為了大人,可是,事實上他隻比你大了五歲,在你是個小孩子的時候,他也隻是一個小孩子。
“是個夏天,本來我不該生病的,但是那個時候我很膽小,被父親喝醉的樣子嚇得發起高燒,一直到第二天都沒有好轉。媽媽趁著父親出門工作的時候,抱著我偷偷去了醫院。
媽媽很瘦,我努力摟住她的脖子,希望減輕一點自己的重量,又害怕勒到媽媽,狼狽地出了很多汗,又因為發燒渾身發冷……那實在很不好過。在這樣心煩意亂的時候,我看到了布加拉提。
他就排在我們前麵。
顯然,他很討大人的喜歡,護士小姐對他非常溫柔,我還看到她偷偷塞給布加拉提一顆水果糖,然後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
輪到我們的時候,護士小姐卻變得很不耐煩。我知道那是因為她要麵對太多病人,實在很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