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逾明慌亂中隻想到去拉母親的手,然而在指尖即將觸及的瞬間,他眼前一晃,已是到了他處。
楚逾明還未回神,倏然又一股大力,將他拉往一旁,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楚逾明連忙往四周環顧。他竟是被關進了一個柱形的容器裡,隻能堪堪透過一層琉璃模糊地觀察外界。
楚逾明眼睜睜看著兩個巨大的黑影圍了上來。
“居然還真回來了。”司馬晦望著亮起的引魂燈,嘖嘖稱奇一番後轉頭望向惜音:“你怎麼知道他會回來?”
“猜的。”惜音依舊是用傳音術與人交流,因此在楚逾明視角下,隻聽得到問,卻聽不到答。
是之前的那夥黑鬥篷?楚逾明暗自揣度。這種能將魂魄塞進容器的法術,他前世聞所未聞。
還有那個詭異的殺陣……這些黑鬥篷到底什麼來頭?
惜音看了看楚逾明屍體旁的引魂燈,又扭頭盯住司馬晦,毫不客氣地伸出手:“回魂丹。”
司馬晦一臉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空間袋:“乾什麼?這是我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才得到的,我還要獻給尊上的!”
他自以為搬出尊上就能唬住惜音,不料惜音反而冷哼,雙眼危險地眯起:“彆逼我動手。”
司馬晦哭喪著臉,不情不願地拿出一個精致小巧的瓷瓶遞給惜音。瓷瓶脫手的一瞬間,他仿佛一下蒼老了好幾歲。
惜音從瓷瓶裡倒出一粒紅色丹藥,毫不心疼地放入楚逾明口中,隨後又將目光投向司馬晦。
眼見木已成舟,司馬晦哀歎一聲,閉眼開始掐念口訣。
聽著那誦念的聲音,楚逾明又感覺到頭暈目眩,眼前一陣陣發白。司馬晦念畢,高喝一聲:“魂兮歸來——”楚逾明猝然睜開雙眼。
“小子,彆來無恙。”這是惜音的聲音。
楚逾明抬手拔掉插在自己心口的樹枝,疼得齜牙咧嘴。等到胸口的血洞愈合了,他方才轉眼對身旁的惜音勉強笑一下:“……多謝。”
司馬晦早就惆悵地負手離去,徒留一個寂寥的背影。
惜音一邊看楚逾明麵目扭曲地一個個拔掉身上的樹枝,一邊慢悠悠道:“你死後魂魄不在此地,是去了何處?見到了什麼?給我如實回答。”
楚逾明知她洞察人心,也沒有理由再在她眼皮下掩瞞什麼,於是他咬牙拔掉小腹最後一根樹枝,開口。
卻發不出聲音。
他愣了一瞬,隨即意識到黑陽深處的東西極有可能是這世界的秘辛,無法訴與他人。
他嘗試用手指蘸了自己的血在地上寫字,但無論他如何集中精神去想要告訴對方的信息,落筆卻隻是一堆散亂且毫無意義的筆畫。
惜音看了看地上淩亂的血跡,傳音給楚逾明道:“夠了,不用再嘗試了。”
楚逾明正皺眉,倏然記起小冥狐——他被引去黑陽深處的罪魁禍首,於是低頭去尋。
白色的小生物仍然靜靜窩在他懷中,閉著眼毫無生息。
看楚逾明指了指它,惜音了然道:“與這小東西有關?”
既然涉及到秘辛,還是等能出去後再與尊上探討此事吧。惜音按著下巴沉吟片刻,複又抬頭望向楚逾明:“此事容後再議。加入我們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楚逾明苦笑一聲:“若我說不加入,你們也不會放我走吧?”
他不知道她是用什麼複活了自己,不過看那白須老人的反應,估計是極為珍貴的東西。黑鬥篷首領既然願意不惜代價地複活自己,必然是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又怎麼會輕易放自己離去?這一點楚逾明還是想得明白的。
“難得聰明一回。”惜音不知是稱讚還是譏諷地說了一句。
楚逾明定了定神色後道:“我加入。”
“好。”惜音簡單應了一聲,向楚逾明伸出一隻手:“不複殿,惜音。”
這麼落魄的一個小團夥,居然還有個如此氣派的名字。楚逾明暗歎一句,接過她的手,任她把自己從地上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