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歌淺笑出聲，搖頭，“第二件是……我怕餓。”

葉站起身，說來他是出去買菜的，是該做飯了。提起放在一邊的東西往廚房走，葉想到什麼回了頭，“來幫倒忙怎麼樣？”

眼珠子轉了幾圈，楚長歌笑著點頭站起來，跟著他往廚房去。

她現在好像，無論是誰，都可以自在相處了。就算是見到他，應該也可以做到的吧？這麼想著，楚長歌微微眯眼笑了。

本以為，會用一生懷念的東西，好像也能在轉眼間就忘記的。受傷的時候會想他，逃跑沒有前路的時候會想他，等待的時候會想他……可當清醒知道他真的不會出現的時候，好像就有了堅持下去的力量。

所以一次次逃過追蹤，看到葉等在車邊的麵容時，她的心竟能極快安靜下來。

兩個月裡，可以發生的改變，居然如此多。

而對一個在黑暗裡呆了三個月的人，時間的概念是如此淡薄。

“……爸，至少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間……”安庭閒坐在黑暗裡，他不知道這裡是靠牆還是在房子中央，抬頭能看到的地方是唯一可能有光的鐵窗，父親偶爾從那裡出現來看他。

哭過、鬨過、想過去死……安庭閒不知道如何才能從這樣毫無希望的黑色裡逃出去。他怕的不是黑暗，不是看不到光明，也不可能是死去。他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就躺在這裡的，不記得什麼時候吃過飯，不記得究竟過了多少個歲月，不記得姐姐長什麼樣子……

他忘了很多事，眼睛習慣了全黑。

可卻清晰記得，她笑起來的樣子，她抬起手做“O”的姿勢，她說“不見不散”的口型。

他肩上的傷替他請到了假，他也躲到了十月到十二月間找到的隱秘所在，再也沒回家，他隻想等到聖誕，等見到她。若是她肯，他想帶她走，父親想要的東西也好，楚家的深仇也好，他們可以一起遺忘，隻要守著彼此就好，在哪裡他都可以給她幸福。

他知道她不會拒絕。

他隻是不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能等到約定的聖誕。

九十多個日夜，他不知道身處何處，也不能知道時間是如何度過，他以為他早已經老了，快要死去，他以為世界早已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時刻，他以為這一生已經過完了，他將要去往另一個命運。

很多他都隻能靠猜測，多少是一秒，多久是一天……

但有一件事他卻清晰知道，而且每想多一次，就覺得已經死過去一次，他知道，他是真的失去了。隻有這件事，他確信無疑。他失去了她，再沒有下一次機會，再不會看到她抬手說“確定”，再不會聽到她那樣溫柔叫他的名。

隻是想到，就覺得死去的感覺是那般痛苦，而死去後也止息不了的痛苦又是那麼真實。

長歌，我好像還一次都沒說過，愛你。

沒想到，轉眼一切就已經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