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時疏頓時更暈了,直接就吐出來了……是真的吐出來了。
看不清眼前,但時疏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摔在了一塊墊子上,還是很暴力的被摔下去,但幸虧墊子很軟,她才沒怎麼摔痛,但是更暈了啊!
忽然,感覺一雙手輕輕放在了她頭頂,幾乎隻是一會兒,時疏頓覺身體清靈,頭腦也清楚了起來。這般恢複的速度太快,當真比夢還不真實。
時疏睜開眼時,那雙手已經收回去了。
一看自己衣服,剛才她吐的汙穢物都沒有了,乾淨得不行,簡直比新的還新。
側看四周,片片皆是潔白軟綿的雲朵。
自己居然還在天上?然後她正坐在一張正在空中飛行的墊子上!!!
空中飛毯可還行?!時疏頓覺一切更玄幻了。
女神仙挺高的,她站著,時疏趴著,還是看不清她的臉,隻有隱隱的白皙下顎。
又是一陣天翻地轉間,時疏感覺自己好像整個被這毯子包裹住了,開始直直下落。眼前雖失去光明,可這柔軟毯子的包裹下,她卻莫名覺得安心。
等她再抬起眼時,便發現自己已經回到陸地上,正躺在一片花海中。
時疏下意識撐起身,迷茫地看向四周,感覺自己似乎落入一幅美妙繽紛的仙畫中。
畫裡是各色徜徉的花海,隨風而蕩,如雲波浩渺,如仙氣韻神,如夢,更似幻。
恍然回望間,看見花樹下一抹紫色的身影,紫衣銀發,身形蕭條,隻是單單站立於天地間,四周再美的美景也就陪襯。
……
時疏對那場夢最後的印象便是那抹紫衣身影,哪怕醒來,她都覺得這光怪陸離的夢裡,似乎隻有那道身影是真的。若論神仙,那肯定不是夢裡剛開始出現的女子,美則美矣,但卻沒有那抹紫衣的仙韻。
也是在那場夢之後,時疏才發現自己手上有顆玉石。可能是夢太長,所以她根本記不起來這東西到底哪兒弄來的,但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啊!畢竟若真是什麼神仙之物,哪兒是那麼容易被她這麼個凡人打磨的?
何況現實中真有神仙嗎?時疏雖然平時也腦洞大開,但還不至於把夢當真,何況還是這麼荒誕離奇的夢。
等時疏回過神來,二狗和小虎還在那爭吵不休,一個個漲紅了臉。
“哎!這現實的人生……”
*
雲村,位於黃州勝佑城邊緣,近臨千雲山脈南麓,千雲山中部多有強大妖獸存在,罕無人煙,而邊緣常年瘴氣迷散,多沼澤怪石,唯有雲村一處奇跡之所不但沒有瘴氣,還受山脈蔭庇,天然擁有肥沃的土壤,純淨的河水。
同時雲村兩側受高大峽穀山勢阻擋,峽穀成V字形,並不遮擋陽光,但崖壁陡峭高聳,難以攀爬。在雲村唯有南側的穀口能與外界相連,但哪怕最臨近的鄉鎮都與雲村相隔了百八十座山。
所以,近幾百年來,雲村幾乎沒有人進出過,雖處黃州境內,但與聯邦早已沒有什麼聯係了,是真正的與世隔絕。
時疏告彆了王小虎,二狗他們,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哎,小時,你看見我家小虎了嘛?一下午都沒見他人?”路旁王大娘攔住時疏問到。
“啊,我之前在村口那邊看見他了,現在差不多要到家了吧。”時疏尷尬地笑了笑,心道這下王小虎怕是又要挨打了。
“這混小子,看我回去不揍他,無法無天了真是,回家越來越晚。”王大娘插著腰罵到。
果然啊,時疏心裡默默為她這兄弟上柱香。
“聽說你家弟弟發了高熱?我這還有些葛根和金銀花,給你拿了些來,你回去後用它們泡水,給你弟喝著,準管用,小虎上次就是這麼好的”王大娘說著就往時疏這塞了個布包,還一邊叮囑著發熱要怎麼做。
時疏見推遲不過,無奈隻能連忙道謝。
告彆王大娘後,時疏繼續走在這條鄉間小路上。她左手提著布包和彈弓,右手拿出那白玉葫蘆,將玉葫蘆上的繩子在右手臂上纏了一圈又一圈,仔仔細細地看著“也沒什麼不同啊,還什麼仙人,王小虎也是什麼鬼怪故事都當真”。
黃昏時刻,路上行人不多,偶爾經過幾戶人家都能看見炊煙嫋嫋,聽一家在露台吃飯的歡笑嬉鬨聲。路旁的桑榆樹碧綠而繁茂,龍蟠虯結,蒼翠挺拔,樹上蟬鳴聲聲,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而平和,此時的時疏絕不會想到,這將是她此生再回不去的快樂時光。
碰,轟隆隆……
一聲震天炸響突然傳來,層層疊疊蕩向四方,巨大的轟鳴直轟得時疏耳鳴片刻,身體不由向前趔趄了幾步。晃了好一會兒,時疏才略微穩住激蕩的心神,顫抖著回過身來,看到了那震撼無比的一幕。
雲村兩側那堅固巍峨的崖壁被轟出了幾道坑坑窪窪的大洞,似乎轟開了夕陽,滿天山石,粉塵從天而降,四周山嶺燃氣熊熊烈火,盛烈的火焰與半隱的落日交相輝映點亮了大半的天空。
一切都那麼突如其來,讓人毫無防備,災難似乎就在一眨眼間到來。
“快跑——”
“跑——”
“啊啊啊——”
一聲聲刺耳的吼叫讓時疏回了神,她茫然地看向四周,僅僅片刻間,哭喊聲、驚叫聲、求救聲,還有田間的雞鳴狗叫打破了這個寧和的小村的平靜,那麼突然的,地獄降臨。
時疏楞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現在的狀況。
“快走啊!”
忽然間,時疏落入了一個熟悉且溫暖的懷抱中,抬頭一看,竟是媽媽。時媽媽帶著她極速往家的方向奔去,慌忙間時疏手裡的彈弓和布包早不知道哪去了。
“媽媽,媽媽……”時疏神色茫然,下意識用雙手緊緊抓住時媽媽的衣服,企圖以此撫慰心中的不安和恐懼。
“沒事沒事,我在這,媽媽在這。”時媽媽哪怕自己也害怕,但還是輕輕拍著時疏的背安慰她。卻不料,身形匆忙間,一個不穩直接摔在了地上。時媽媽護住時疏翻滾了好幾圈,但也顧不得疼痛,連忙起身帶著她繼續奔逃著。
時疏被晃著好幾次,才回過了神,漸漸緩了口氣,晃眼間好似看見左邊那巷口旁躺了兩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半人。其中一個仰躺著,身上自脖子到腰腹有三道深可見骨的抓痕,他的臉早已血肉模糊,不辨容貌,另一人側躺著,隻有上半身,下半身不知所蹤,他的臉麵朝著時疏,雙眼瞪得極大,眼中寫滿了驚恐和不可置信,時疏看著他,就像那雙眼也在盯著時疏,驚懼地叫她快跑。僅僅一眼,那駭人的景象便深刻印入了時疏腦海,鑽心刻骨,痛徹心扉。
“啊——”時疏控製不住的就要叫喊出來,卻被時媽媽緊緊的捂住嘴。
“不可以叫,一定不能叫出聲來。”時媽媽嚴厲地看著時疏道,在時疏的印象中媽媽從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嗯……嗯……”時疏木訥地點著頭,徒留豆大的淚滴不斷湧出。
哪怕那兩人麵目全非,哪怕他們身體不全,時疏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他們,王小虎和二狗,那是她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他們為什麼流了那麼多血?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為什麼啊?時疏無助又痛苦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