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走的飛快，辛岑品茶的功夫，抬頭就看到天上一片紅光，紅黃相間透出零散光亮，紅的似火，暖的灼人。

放下手中的紅砂茶杯，辛岑挽起袖子，踱步走到窗邊。

晏羌還是沒來，要麼是忘了約定，要麼是有事耽擱。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等了這麼久，終於輪到辛岑出場了。

像是為了印證她本人的好心情，特意換了件從未嘗試過的衣裙，一襲輕透紫紗裙貼身穿著，勾勒出惑人腰線，腰擺間點綴著明亮白色碎鑽珠串，隨著她的步伐清脆搖曳。

“師姐。”

“嗯。”

一路上不停碰到跑去訓練室加練的弟子，大多畢恭畢敬的點頭像師姐問好，除了些膽小害羞的弟子低頭飛速從辛岑身邊跑開。

辛岑抬腳跨過石檻，露天的訓練場一覽無餘。有專注基礎劍法，一招一招劈動空氣發出“刷刷”劍氣聲的，也有和同伴得瑟行雲流水般舞著帥氣劍法的，唯獨不見晏羌二人的蹤影。

正巧身邊就經過一個背心法口訣的師弟，辛岑把人叫住，好奇的問：“師弟可看到胡楊，晏羌兩位師弟？我有事找他們。”

被師姐拉住的外門弟子興奮的攥緊手中的古籍，結結巴巴開口回答：“三師哥他們早早就離開了。就……就還沒吃午飯那會兒，兩個人就一前一後走了。”

一起離開的？早早就走了？

這兩個人不可能和平相處下來，既然走了那麼久都沒傳來什麼風聲，那一定是個沒人去的地方。

靜心涯。不過眨眼的功夫辛岑就迅速鎖定地點。那裡隻有觸犯門規的弟子才會被要求去反思靜心。除了胡楊那個天生反骨的家夥，沒幾個弟子願意呆在那種幽寂昏暗的地方。

等到辛岑氣喘呼呼的跑到靜心涯的時候，太陽早就下山，天色昏暗。

她疾步走在陡峭的碎石路上，耳邊傳來呼呼作響的冷冽寒風，沒靈力運轉隻能靠繃緊肌肉維持溫暖。

不等辛岑走進洞口，迎麵而來的刺鼻鐵腥味就直衝天靈蓋，配上身後呼啦呼啦的鼓風聲，令人頓時繃緊神經，收斂呼吸。

她右手扶著粗糙的石壁，左手掩鼻屏息。一步一步往洞口更深處走去。

“怪物！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否則，休想走出靜心涯。”

前方傳來男人憤恨惱火的話語，很熟悉，屬於胡楊的聲音。

縱使做好了心理準備，辛岑還是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她從未見過胡楊如此狼狽。

他頭頂的金冠被利器結結實實劈成兩半散落在地上，深色黑衣也濕答答的貼在身上，那不是被水打濕的，而是他自己的鮮血。

被弄臟的衣服呈現出猩紅的顏色，傳來的腥味比之前強上千倍百倍。

胡楊整個人站也站不住，隻能勉強靠劍維修身體，半跪在地上披頭散發。

三米之外，晏羌神色冷漠。一襲白衣仙氣飄飄站在那，他甚至連頭發絲都沒亂一根。如果不是他手中拿著的木劍還在滴答滴答往地上掉血滴，說他是無意闖入的仙人都有人相信。

二人都發現了辛岑。還沒等晏羌做出反應，胡楊就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晏羌的腿，他傷痕累累布滿傷口的手緊緊攥著晏羌的腳腕，拚儘全身的力氣大喊：“師姐快走！去找師父。晏羌是魔！他是魔修偽裝混進劍宗的！”

魔？

晏羌上揚的鳳眼閃過一絲笑意，腳步一轉，就毫不費力的拖著胡楊，轉身低頭盯著辛岑。

會信嗎？會相信胡楊的話，還是相信剛來不久的師弟。晏羌沒在意心底的異樣，歪著嘴扯出一抹微笑。

他一步一個腳印，慢慢走向辛岑。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隻留胡楊被迫拖動著在地上滑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緊張還是害怕？惱火還是憤怒？失望還是退縮？這些晏羌所能想到的情緒，他通通都沒有捕捉到。

那辛岑那雙明亮漆黑的桃花眼中是什麼情緒呢？

還沒讓晏羌仔細琢磨明白，他的思緒就被對方一身無奈的歎息打斷。

“唉。幻靈石好玩嗎？”

剛進來時辛岑的確被騙到了。見到朝夕相處的師弟奄奄一息的撐著身子，眼底不見絲毫生機，辛岑的怒火刹那間從腳底湧上腦門。

那一刻，她所有的計劃和理智都通通飛走，隻想用劍狠狠的捅向背對她的晏羌。

運力握劍一空，她的理智回歸了。

靜心涯是廢棄的天靈石堆積鑄成，雖然不能再讓人吸收靈力，但是能夠隔絕聲音氣味，所以才作為懲罰弟子靜心的場地。

既然這樣，她才剛到門口，根本不可能聞到濃重的腥味。這一切都是幻境。

辛岑知道胡楊有一顆能製造各種光怪陸離幻境的幻靈石。那是去年他過生辰，纏著辛岑從她手中討的生辰禮物。

這幻靈石果然精的很，大體讓按著主人的要求製造幻覺，言語中又順著入境人的猜測。

辛岑覺得晏羌不是人類，幻靈石就說他是魔物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