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後悔沒有提前打好小抄,沒有再仔細的看看網上關於如何麵對心儀的相親對象表達喜歡的話語。
太過直接,反顯得他的不真誠,太過委婉,又顯不出他的真心喜歡,林池魚攥了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裡,以此來堵住心口中抑製不住的忐忑不安。
“程故淵,”最後林池魚開口了,他的身子往前探,彼此的呼吸都可以纏繞。
他說話的聲音實在太低了,即使是在安靜的咖啡廳裡也很難捕捉到,可是程故淵還是聽見了,他們靠的如此近,近的可以訴說彼此的秘密。
程故淵忽然不太想聽林池魚說什麼,心虛和卑劣終於讓他良心發現,他承受不起林池魚對他的信任或者是更深的感情,他怎麼配的上呢?
於是他挪動著椅子想要後退,可是林池魚抓住了他的手,林池魚說,“你想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男的嗎?”
“我高中之前都是奶奶帶大的,奶奶很愛我。”他說。
那個時候爸爸媽媽忙著賺錢,林池魚總是能從奶奶的嘴裡聽到對他爸媽的各種抱怨,即使奶奶的抱怨再多,他也隻能在過年的時候見到爸媽,在那個時候的他心裡,爸媽或許是件可有可無的東西。
縣裡的初中有點亂,管理極為鬆散,夜自修愛上不上,願意讀書的幾個指頭就能數出來,認真混日子等著上職高的人數也數不清,更彆說願意讀書的最後也攔不住變成自甘墮落的。
他每天背著書包準時坐在學校後麵小區的廣場前,那裡有一排供人休息的長石凳,這裡能聽見學校的鈴聲,晚自修鈴響後準時背著書包走人,奶奶會每天等他回家吃夜宵。
林池魚不愛上晚自習,他甚至一度已經做好去了職高學習烹飪技術的準備,每天晚上他都到小廣場,那裡每天晚上都有輪滑表演。
輪滑表演裡有一個特彆厲害的人,他的輪滑鞋和那些閃著五顏六色的光的鞋不一樣,隻是幾條暖黃色,卻讓林池魚在黑暗中一眼就能找到他,他留著一頭藍紫色的頭發,斜劉海遮住了他的左眼,耳朵上帶著兩枚銀色的耳釘,在燈光下熠熠發光。
有一天輪滑小哥朝著林池魚在的方向走了過來,他的氣勢很凶,嘴裡叼著一根煙,林池魚莫名其妙的擔心煙頭是否會燒到他過於歪斜的斜劉海,對方最終選擇了林池魚坐著的那張石凳,有可能這張上麵的青苔被擦乾淨的原因,林池魚連忙站起來給他讓位。
輪滑小哥剛剛好像摔倒了,林池魚第一次看他摔,對方下意識去撐著地麵的左手掌上因此留下不小的擦傷。
“這個給你,”林池魚從包裡拿出了幾個創口貼替給他,覺得今天的輪滑小哥有點心不在焉,他都看出來了好幾次失誤。
輪滑小哥像是這會兒才注意到身邊這個抱著書包的林池魚,他把手裡的煙扔在地上踩滅了,“謝了。”
可他沒有接過創口貼,隻是甩著他的劉海離開了。
之後輪滑小哥結束每天的表演後都會到林池魚這邊休息,他們有時候聊上幾句,有時候什麼也不聊,隻是坐著。
“小朋友,現在應該是你們晚自習時間吧?”就像今天,輪滑小哥問出了多天以來的疑問。
林池魚不說話,隻是抱著書包還是笑,這幾次下來他終於看清楚了對方耳釘是什麼了,是兩顆星星。
“彆笑了,笑起來怪滲人的,”輪滑小哥指著他,卻也笑起來,“我說,一般學生看見我們都躲十丈遠,你難道不怕嗎?”
“你們才不可怕,”林池魚嘀咕著說,“還沒學校裡的人可怕。”
林池魚不擔心自己的學習,他承認自己是聰明的,年級第一的位子他穩坐多年,可這也導致了那些混日子又無處宣泄青春活力的男同學們在他身上找麻煩,相比起來輪滑小哥實在是親切很多。
“這地方不好,那就換個地方,”輪滑小哥說。
林池魚想要再問問,可是對方沒有想要說下去的想法,他甩了甩斜劉海站起來,“小朋友,好好學習才是王道,像我們這種想上都沒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