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會，李沐雲又找回了一腔孤勇，直視著薑昭道：“怎麼，還不讓人說了？”

薑昭並沒有被那毫無威懾力的勇氣影響，她隻道：“你要是胡編亂造我沒有意見，但我不會承認從來沒有的事。”

從來......沒有？

這人怎麼對自己的認知那麼模糊啊！

李沐雲眼睛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但又略帶著一點強行隱藏的心虛和尷尬。

她確實是看不慣薑昭，但又因為那晚上鋼琴的事情對她有些好奇。

但總討厭還是占據了多數，至少......在彆人麵前，總不能表現出自己情緒飄忽不定，像是不正常一樣吧。

這種感覺，像是千萬根糾纏在一起的線般惹人惱。

不過與此同時，薑昭蹙著眉，被這莫名其妙的指控弄得一頭霧水，絲毫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

明明自己對李沐雲挺好的......說話用敬語，半夜給開門，就算她打擾了自己也沒生氣發火。

但不知怎的，李沐雲住進這間宿舍的時間不算長，卻似乎對她一直很不快。

薑昭雖然被同學老師們開玩笑說是塊“冰”，但畢竟人非草木，終歸能能感受到彆人對她的感覺。

她雖然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性格不討喜，也很難融入同齡人的圈子。從開始自學跳級課程的那段時光起，她總是遊離在人群外。仿佛青春歲月的歡聲笑語，美好的一切都與她沒有關係。

從一開始，她是有些失落。

畢竟在這人人耐不住寂寞的青春年華，怎麼可能完全適應孤獨。

可事事不能遂人願，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欲登高樓，必耐嚴寒。

雖然薑昭的學識日漸增長，但她自己，也是絲毫不知道如何與人接觸了。

此時此刻，她想嘗試對李沐雲解釋些什麼。但話到嘴邊，終究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怕自己再次被討厭，讓她們之間那道名為“誤解”的鴻溝越來越大。

其實平心而論，李沐雲對薑昭的冷漠高傲如此敏感，也是因為她從小在蜜罐子裡長大，沒怎麼受過彆人的忽視與“輕蔑”。

她也不理解薑昭這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寞與壓力。

雖然李沐雲自己意識不到，但事實上，她自是生來就被行星圍著轉的恒星——光芒萬丈，熠熠生輝。從不會令他人吝嗇讚美之詞與寵愛。

可夜裡耀眼的火光會被傾盆大雨澆滅，極地寒冷的冰川也會因為變暖而消逝。

倘使固執自己一貫的方式，兩個懵懂無知，涉世未深的青少年必然陷入水深火熱。

李沐雲也半聲不吭，低著頭，時不時瞄向薑昭，眼神閃躲。

我確實......是不是有點......

李沐雲內心嘀咕著

和程躍說薑昭的壞話......總歸不好。

她感覺到自己的臉又開始發燙了，於是趕忙用涼一些的手心捂住雙頰——儘管她清楚這是一種很笨的降溫方法。

而一旁的程躍，剛開始聽到兩人火藥味十足的對話，先是有一些驚愕。

但這神情很快被隱藏住了，隨之而來的是溫和的微笑。

她看向兩個不知所措的人，又轉向李沐雲，緩緩開口道：“薑昭......或許沒那麼可惡哦。當然，如果她那種性子和語氣讓你受不了的話。以後就不要接觸，這不就好了嗎？”

而後，她看向薑昭：“你如果不喜歡沐雲的話，以後就少同她有來往，免得兩個人都不愉快......”

薑昭的神情帶著略微的不可置信——這字裡行間的意思，閱讀理解一向優秀的她，可聽得明白。

高，實在是高。

而此時，程躍似乎是注意到了薑昭的視線，眼裡帶著那若隱若現的嘲諷看了過去。

到底是不願意參與這種無聊的戲碼，薑昭扭過腦袋，暗自心想：“我又不是傻子，程躍表麵是在調解矛盾，說我沒有那麼可怕，沒有那麼不近人情。但歸根結底......還是在說我有多討厭。”

“無聊。”

她站起身，走向候場區——大抵是因為，她真的無法在這匹狼的麵前待下去，哪怕一分一秒。

程躍見那身穿黑色禮服的背影漸漸遠去，又恢複了溫柔如水的眼神。

“心情受影響了嗎，要不要喝點東西？”她對李沐雲問道。

李沐雲微微點頭，隨後，程躍起身往門外的自動售賣機去了。

......

後台。

薑昭正坐在沙發上，看著忙碌的學生會成員以及演員們走來走去。

“《月光曲》請做候場準備。”

從對講機裡傳出了董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