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楊暹本不該、卻命運般的,感到……(1 / 2)

台前鏡後 空山遲 6128 字 10個月前

祁一桐躺在床上,她此刻還沒有回過神來,對於自己怎麼提著藥回到酒店的記憶一片空白,電腦裡放著期待已久的新電影,但演至過半好像也沒有看進去多少內容,腦子裡總是不自覺想著楊暹有些冷酷的話語。

其實也並不感到多麼意外,從她見到楊暹的第一麵,就模糊的感知到對方並不是一個多麼熱心的人,今天願意跑那麼遠幫她買藥已經令她很感激了,甚至他說的話一定意義上也沒有錯。

他們隻是見過兩次麵的陌生人,楊暹的幫助和提醒點到即止,這才符合正常人合理的邊界感。

到底是為什麼,自己在那一刻要執意解釋呢?

祁一桐想不通,也沒有時間再給她思考,因為必須要出門了。

出門的時候窗外依然是陰天一片,祁一桐用了一秒鐘,在塗防曬和打傘之間選擇了省事的打傘,於是想當然的,當她進入酒店電梯裡,看到鏡子裡自己慘白的麵色時嚇了一跳。

她的麵部角質層很薄,仔細看還能看到細細的藍紫色血管,此刻臉上毫無血色,配上她嬌小的身形,看起來風一吹就要倒了。

沒有辦法,祁一桐隻能就著電梯的鏡子淺淺抿了一層口紅,讓自己勉強能夠見人。

進了景區,她先去找了移動取票機,把之後的戲票和活動票都打印出來。儘管可以手機檢票,但就像收集每個戲的場刊一樣,收集戲票也是祁一桐的習慣,胡棠將其稱為儀式感。

又轉了幾個彎才找到開設論壇的場館,一座頗具裝置藝術美感的現代建築。建築二樓是VR影像館,每屆戲劇節期間放映由組委會挑選的幾部各國優秀劇目影像,也是可以報名的活動之一。

一樓兩個展廳,其中一個是身體劇場,供一些前衛的肢體劇目演出,由於今年的特邀劇目中沒有肢體劇目,這個劇場沒有開放。

另一個就是祁一桐要參加的論壇廳,距離論壇開始還有十分鐘,門口已經開始檢票,祁一桐快步上前,排在了隊伍後麵。

進到廳內才發現,這是個360度木製環形下沉式展廳,中心圓台空間不大,放著兩把旋轉椅和一張茶幾,結合空曠寬闊的空間設計,觀眾和主講人的一舉一動都能被清晰的看見,無形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確實是一個很適合作為交流探討的空間。

沒有規定的座位,大家都是自己找喜歡的地方坐,整體比較隨意,祁一桐挑了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沒過一會兒,入口處傳來一陣嘈雜,兩個身影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一前一後走了進來,走在前麵的是國民度很高的中生代影視男演員和話劇導演費帆,後一個嫋嫋婷婷的是知名的國寶級女舞蹈家毛曼雲。

兩個人都是各自領域造詣高口碑好的藝術家,從他們走進展廳到坐下,鼓掌聲就不曾斷過。

費帆是戲劇節組委會的一員,他曾在采訪裡說每年戲劇節回到那姆就像回到家一般,現在看來,整個人也是很放鬆的狀態。

他坐下後謝絕了工作人員給他帶麥的舉動,笑著對大家說:“咱們今天是個互相探討的氛圍,就不帶麥了,照顧一下毛老師,毛老師說話的時候咱們底下儘量就不要交流了哈。”

費帆是演員出身,說話時字正腔圓,氣自丹田,即使不帶麥克風,在展廳最後一排也能聽的很清楚,而毛曼雲大部分時間都是以舞蹈的形式出現在人們麵前,祁一桐還是第一次聽到她開口說話。

她穿著一身民族元素服飾,旋轉椅也能坐出一種端雅的美感,無論是身材還是樣貌都保養的極好,讓人看不出她已經五十多歲了。

展廳中央,兩位主講人正談笑風生,費帆平易近人且妙語連珠,不動聲色的帶動台上台下的氣氛,毛曼雲常常處於傾聽狀態,但當費帆或觀眾向她提問時,她卻能一陣見血、深中肯綮,顧及到年輕觀眾多,也會說起舞蹈排演中遇到的故事。

整場講座深刻又不缺趣味,哪怕祁一桐不懂舞蹈,也聽的津津有味。

正當祁一桐在心裡感歎沒有白來的時候,正對著她方向的入口處悄悄打開門擠進了一個人,動靜不大,但在360度沒有視覺遮擋的環境裡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活動或演出開始後,原則上不會再放人進來,因此有人不滿的回頭想用目光譴責這種遲到的行為,在看清來人掛著的工作牌後瞬間偃旗熄鼓。

那個人,正是數個小時前剛與祁一桐分彆的楊暹。

楊暹套著一件米色的長風衣,長發挽在耳後,肩寬腿長,像從秀場上走下來的模特,坐在祁一桐周圍的幾個女性都在偷瞄他。

祁一桐也在看他,準確的說,在看他的工作牌。戲劇節的工作牌按不同的人員分出幾種不同顏色的掛繩,此刻,他敞開的風衣裡一抹橙色正若隱若現,是目前為止她沒見過的顏色。

不是工作人員,也不是媒體。

楊暹進來之後沒有立刻找地方坐下,而是不緊不慢的站在門口環顧場內的坐席,接著沒有意外的與祁一桐的目光相撞在一起。

祁一桐不知道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對望的瞬間她腦子裡出現了幾種可能,也許他原本就計劃來,也許是工作需要,也許是什麼其他不可控的因素,排除到最後,剩下一個占比微小的可能,他是為了她而來。

楊暹沒給她太久猜測的時間,跨著他比例優越的一雙長腿,三兩步走到和她隔著兩個空位的地方坐下。

祁一桐用眼神向他詢問。

楊暹沒理她,視線直直的放在兩位主講人身上,過了一會兒,感到祁一桐依舊鍥而不舍的盯著他看,像要把他看出花來,才不緊不慢的開口。

“不是很想聽這個講座嗎,一直看我做什麼?”

祁一桐很想問他為什麼在這裡,又為什麼坐在自己身邊,但她想到上午他不客氣的話語,不確定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態度,於是她默默的扭回頭去聽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轉頭的瞬間她聽見楊暹鼻息間輕嗤了一聲,再看過去他卻又在目不斜視的聽講,祁一桐抿了抿唇,隻能壓下心頭的莫名。

兩個小時過的很快,講座在掌聲中走進尾聲,大家留戀不舍的站起身來,從展廳裡退去。

“門口等我一下,我去打個招呼。”楊暹微微垂首,低聲說到,隨即逆著人群朝中心圓台走去。

中心圓台上費帆已先行離去,留下毛曼雲隻身一人,楊暹朝等待自己的毛曼雲迎去:“老師。”

毛曼雲早在他進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見到許久不見的學生十分欣喜,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

“沒想到你這麼早就到那姆了,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楊暹眼中也染上分明的笑意,說:“剛到的,組裡其他人最近都比較忙,抽不出空來參加開幕宴,我就過來了。”

“是聽說高龔民這段時間在籌備之後的國內巡演,忙不過來讓你來也是情有可原,畢竟開幕宴還是得有個主創參加。”

毛曼雲了然點頭,表示理解,又說:“這樣也好,開幕宴結束了你正好回家看看。”

這頭,祁一桐在展廳門口等了一會兒,楊暹和毛曼雲墜在人群後麵邊聊邊走出來,不知說了什麼突然向她的方向看來,毛曼雲甚至親切的笑著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祁一桐一頭霧水,雖然在看到兩人對談時已經猜想到兩人認識,但對於為什麼叫她上前,她著實是摸不著頭腦。

待她躊躇著走近,聽見楊暹叫著毛曼雲“老師”,將自己介紹給對方,“親戚家的妹妹,放假了來戲劇節玩一陣子,您的粉絲。”

祁一桐簡直猝不及防,但還是甜甜地笑著喊道:“毛老師好,我從小就在電視上看您跳舞,沒想到真人看起來這麼年輕。”

她看著年紀小,又是學生的妹妹,幾句半開玩笑半當真的甜言蜜語誇得毛曼雲眉開眼笑,很快就拍著祁一桐的手問著:“在這玩幾天啊?”

祁一桐乖乖回話:“我可能在這呆到九月份開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