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降生 夜幕低垂,南……(2 / 2)

阿不森療養院 木有棲 4405 字 11個月前

老賈回看了他一眼,堅定地把拉鏈拉上,蓋住了女人和女嬰。

那一晚,他們開著車拉著裹屍袋駛向大山深處,把女人埋在一棵桑樹下麵。

回來的路上醫生開車,老賈坐在副駕駛抱著女嬰。他已經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醫生了,他要收養她。

倆人開著車一路開出大山,離開療養院前醫生已經和盤發的女人打過招呼了,隻說醫院有急事,埋完女人讓老賈直接送自己回去。

離開療養院前,老賈拜托醫生給他和女嬰拍一張照片。

老賈知道這個來自大城市的醫生總是隨身帶著相機,他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顯得有些局促,搓著雙手甚至都沒敢直視醫生的眼睛。

醫生點了點頭,儘管這個舉動可能會給他們帶來危險,但他心裡竟在老賈提出這個要求之前便有了這個想法。

女嬰出生在這裡,她的母親死在這裡,如果有一天她能夠得知這一切,或許留下些什麼是對的。

老賈用衣服包住女嬰,小心翼翼地不使她醒來。醫生剛剛給她喂了些糖水,此刻睡得安穩。

醫生調整好焦距,鏡頭對準他們,身後是療養院灰白色的牆壁。

“哢嚓”一聲快門鍵按下,一張老賈抱著女嬰的畫麵定格在相機裡。

一路上女嬰都沒有醒,這不僅使老賈有些擔心,醫生看出他的焦慮,又讓他給女嬰喂了些糖水,說道:“她長得雖小,但她檢查過了,很健康。”

聽了醫生的話老賈稍安了安心,但很快又陷入了新的焦慮:她長得實在是太小了,她需要奶水,而自己又從哪兒給她弄奶水呢?

他有些後悔太過草率地跟醫生說要收養女嬰,自己一個單身漢,突然抱了個孩子回去,在那個封閉的馮仁村,非被人戳穿脊梁骨不可。

可低頭看看女嬰熟睡中的小臉,紅撲撲的,那幾斤肉都長在了臉蛋上。嘴巴更是小巧,就如一顆黃豆那麼大。她躺在自己懷裡,身上熱乎乎的。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顯得有些不真實。從現在開始,這個女嬰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醫生在鎮上的車站下了車,買了回市裡的火車票。他與老賈簡單的道了彆,兩人約定好要一輩子守著這個秘密。

醫生坐在候車廳裡翻看著相機裡的照片,那張療養院前的合照拍得特彆好。儘管是黑夜,但不遠處的路燈剛好照過來停在站著的人的臉上。

臨分彆前老賈給了他一個地址,讓醫生把照片郵寄到那裡。

老賈在鎮上買了些奶粉,又求店主借了些熱水衝了一奶瓶的奶粉。

回到車上老賈發現嬰兒已經醒了,躺在副駕駛上睜著眼睛看著他。

那是女嬰第一次睜開眼睛看這個世界,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儘管老賈知道嬰兒還不會笑,可他覺得她在對著自己笑。

老賈喂了些奶粉,女嬰又沉沉地睡去。

老賈在第二天傍晚到了馮仁村,但他並沒有馬上進村。他把車停在村口不遠處的樹林裡,等到天徹底黑了,才抱著女嬰朝村子走去。

遠遠的他就看見了自家低矮的泥土房,黑漆漆的。他走進院子才發現屋裡是點了燈的,隻是太昏暗了,近了才能察覺。

他徑直拉了門走進去,馮仁村鮮有外人來,每家每戶常年都是不鎖門的。

“哪兒個來了?”一個婦人的聲音自裡屋傳來。

“娘,俺嘞。”老賈說話已經走到裡屋,站在了炕沿兒邊。

老賈的母親今年五十八歲,臉上是農村婦女特有的能乾和樸實,老賈進屋時,她正借著昏暗的煤油燈縫補著早已破舊不堪的被褥。

最初母親並沒有發現老賈懷抱裡的孩子,燈光太暗,孩子又太小。

直到女嬰發出嬰兒獨有的咿呀聲。

母親驚住,扔下手裡的針線,從炕上跑到老賈跟前。

她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仿佛是見識了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也的確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自己三十多歲還著打光棍的兒子,連媳婦兒都娶不著,現在卻帶了個孩子回來。

“哪裡來的小娃?”驚訝過後,母親伸手把女嬰抱過來,問道。

“俺的,娘你甭問,隻要知道是俺的就行。”老賈坐在炕沿兒說道。

“那她娘嘞?”

“難產死了。”

母子倆沒再說什麼,老賈燒了壺水,喂了些奶粉給女嬰。

那一晚女嬰就睡在老賈母親身旁,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孫女,老賈的母親甚是疼愛。儘管她心裡也犯嘀咕,但老賈是自己生出來的,他什麼脾性她是知道的,他不說自有他的道理。

第二天一大早,老賈和母親道彆,他得回去了,耽擱的太久會引起那些人的懷疑。

母親拉著他的手囑咐他照顧好自己,掉了幾滴眼淚,又埋怨他買的奶粉自己總衝不好。

趁著天還沒亮透,老賈鑽回樹林裡開著車走了。

從那天起,女嬰就跟著老賈的母親生活在馮仁村,封閉的小村子總是閒言碎語不斷,村裡的人都說女嬰是老賈撿回來的。

每每聽到這樣的話,老賈的母親都會爭辯幾句,說女嬰就是他們賈家的孩子,誰再多說就撕爛他的嘴。

老賈的母親初中畢業,在當時已算是有文化的人了,早年在村子裡的小學教過學。

她給女嬰取名,賈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