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個懦夫,什麼騎士要勇猛頑強、虔敬神明、寵護女性,在學宮成為佼佼者又怎樣,還是救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莉婭她明天就要離開普洛恩家的領地,被送到遙遠的皇宮去了,等皇城為那幫可惡的家夥們舉行七天的宴會後,莉婭就要被送去北蘭斯堡……”
安瑟聽著隔著一扇木門外,阿科斯哽咽的聲音越來越大,地上傳來“咚咚”響聲,是阿科斯在狠狠捶打地麵。
被哥哥嘶聲哭喊哭的絕望情緒影響,安瑟呆呆的望著眼前黑漆漆的樓梯,明亮的湛藍眼睛裡漸漸蓄滿淚水,順著臉頰無聲滑落下來。
安瑟對莉婭的留戀並不亞於阿科斯,莉婭是他從小到大最親近的玩伴,會在安瑟生病時照顧他,也會在安瑟無趣時陪他講笑話做遊戲。
更何況安瑟才剛剛知道了莉婭是他的親姐姐,他還沒有來得及和莉婭相認。
莉婭很漂亮,像向日葵一樣永遠充滿溫柔陽光,她對所有人都很友善,所有人也都很喜歡她。
可是這樣善良美好的莉婭,卻即將成為一句冰涼的屍體客死異鄉。
安瑟不能接受,他不願意莉婭就這樣草草被結束生命。
莉婭沒有任何錯!
所有和親的貴族女性都沒有錯!
憑什麼!
門外鐵器磨地聲又一次響起,阿科斯已經止住了哭泣聲,他抽了抽鼻子,轉身對門內的安瑟笑道:
“我想好了安瑟,我要去找莉婭,我斯特林家的男子沒有懦夫,我死也要和莉婭死在一起!”
“等……等等阿科斯哥哥!”
安瑟驚訝的瞪圓了眼睛,他慌忙拍在門上,大聲朝門外喊叫著。
“不可以哥哥你不能去!你是阿科斯家的長子,一旦你的身份暴露,才是會給家族帶來滅頂之災。你讓我去好嘛?斯特林家對外隻有你和埃提兩個兒子,我常年被養在塔上,萬一失敗了也不會有人知道我是誰……”
“當然不可以!”阿科斯打斷了安瑟:“你沒有絲毫武力不說,你的眼睛蒙著會行動受阻,不蒙著更麻煩。”
阿科斯旋身打算邁下台階,門內安瑟清脆而又焦急的聲音響起:“不會的哥哥,我可以在有人的時候閉著眼睛,在沒有人的時候睜開,哥哥你不能去啊!”
“哐哐”的拍門聲預示著安瑟的焦急。
安瑟生怕阿科斯離開,他拚命敲著門,敲門的細細潔白手臂上青筋暴起。
“哥哥你也說了,我們的父親母親將我送回塔上,是害怕我犯下難以彌補的錯誤,那哥哥你將要做的難道不會是件‘錯事’嗎!”
阿科斯的腳步突然頓住,隨著安瑟的勸誡,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了斯特林家族中所有親人的臉龐,他握劍的手突然有些發軟。
“哥哥你可憐可憐我吧,我不想在塔裡被關一輩子。莉婭姐姐那麼好,我真的不願意知道她離開我們的消息,就當是為了救她讓我去看一眼這個世界,對我來說真的很值得!”
安瑟一次性說了太多的話,他急促喘息著,回想著這些年自己的家人,心中也漸漸難受了起來。他一邊說著,眼眶裡的淚水止不住的順著臉頰淌落下來。
安瑟餘光之中白光一閃,安瑟看去刹那瞳孔微縮,那是莉婭為自己剪頭發時留下的剪刀。安瑟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記歸還,還特意將剪刀放在門邊。
看到剪刀的安瑟,心中更是悲痛不已。
門外的聲音好像已經消失,安瑟不能再等了,他咬牙瞬間蹲下將剪刀抓在手裡,向門鑿去。
“求求你了,快點讓我出去啊!”
安瑟不知道在向誰祈求,他舉起剪刀用儘全身力氣,大滴大滴的淚水砸到地磚上撿起水花。
一下、一下、又一下……
渾身的力氣都要用光了,可是血液在還周身沸騰,安瑟的湛藍眼睛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光芒更勝。
剪刀開始卷曲,迸出的鐵製小零件刺破了安瑟的手,可是他的動作還是沒有停下。
終於,門外“刷——”的聲音響起。
門外響起比他更大聲的木門被擊打的聲音,確切的來說是阿科斯的劍在木門上劈砍。
“安瑟,你比我勇敢,你讓開點,我很快就讓你出來!”
安瑟聽到後心中一喜,連忙後退幾步。
果然,有阿科斯的力量與寶劍的加持,門很快就被砍開了。
門被推開的那一刻,兄弟二人緊緊摟抱在一起。
沾上了安瑟手上的血,阿科斯就不會在安瑟的視線中石化,他看向安瑟的眼睛時,愣了一下。
是自己的錯覺嗎?安瑟瞳孔的顏色……好像比之前深了許多。
不過沒時間耽擱了,阿科斯看了一眼安瑟的手掌,給他簡單包紮了一下,又將手中沾上的血抹在了馬屁股上。
“我的好小子,去吧,代我去將你姐姐救回來。我在家中為你備好鮮花美酒。”
阿科斯狠狠親吻弟弟的額頭,將他一把拖到馬上。
下午和埃提回斯特林府邸的時候,安瑟學會了騎馬,他和自己的哥哥做了最後的告彆,策馬向阿科斯為他指示的方向衝去。
“安瑟!一定要把莉婭平平安安的帶回來啊!”
阿科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安瑟馳馬在大好星光月色下揚起手,月光照在他的潔白手臂上,在空中有力的揮舞。
“放心吧哥哥!”
樹梢上的葉片簌簌低語,深夜的風吹在安瑟的臉上,揚起他的頭發,吹散他的潔白睡裙,馬蹄沿著碎光鋪開的大陸前進,儘頭是艾爾斯蘭大陸人族的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