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慢行駛,安瑟迷迷糊糊的又打了個盹,他被車外有人在高呼喝彩叫醒。
仔細聽去,好像是“恭迎”什麼。
他們是在歡迎自己嗎?
帕爾修下馬車之前告訴安瑟,到達紐卡了。他出了馬車,上了自己的馬匹和紐卡前來迎接的人彙麵,紐卡現在的領主是莫狄,血族中的高等貴族。
如果安瑟此時拉開車簾向外看去,就會發現夾道隊列站的全是身披黑色鬥篷看不清麵容的人。
而在他們身後,一張張麵色蒼白或蠟黃的麵孔,正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的馬車,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遺憾與同情。
“哎,可惜了。”
“又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作孽啊。”
“可憐的孩子,願神保佑你。”
隔著窗戶,安瑟隱隱聽到了幾聲歎息。
“大人,大人請等一下!”一個蒼老的聲音顫顫巍巍的響起。
老人溫伯特在自己孫子的攙扶下,站在了安瑟的馬車前。
“請允許我們,代表人族向馬車中尊貴的大人獻上我們最高的敬意!”
溫伯特高舉手臂,手中拖著一個花籃,花籃的中央是一些人類的食物。
幾片麵包和火腿奶酪,看起來在平常不過的食物,確是在此地所有的人族共同湊出的可以拿得出手東西,畢竟他們過的日子是霍斯沃帝國其他百姓所感受不到的。
帕爾修微微垂眉,看著籃筐裡的東西沒有說話。他一旁的莫狄打量著他的神色,片刻後坐在高馬上的他抬腳將老人溫伯特手中的花籃踹飛。
“什麼上不了台麵的東西,也敢獻給‘新娘’,你們不怕丟人我害怕被王怪罪呢!”
安瑟聽著馬車外的聲音心被揪了一下。
沒想到血族和人族竟然可以在此共存,那麼說剛剛的歎息聲是人族發出的。
可是為什麼那些人族的百姓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滄桑無力,像是生病了一樣。
為什麼他們好像是被非常粗魯的對待!?
外麵尖銳刺耳的嗬斥聲不斷:
“一群附庸的‘耗子’,不是王的恩典哪有你們的半條小命在?好好的躲在你們的陰溝裡窺探這個世界就算了,怎麼敢站到尊貴的大人麵前丟人現眼!”
安瑟突然想起來了,紐卡這個地方,他曾經聽自己的姐姐和母親說過的地方。
百年前,紐卡還是人族霍斯沃帝國的領土,因為是座邊界城市,經常會有外族三天兩頭侵入。
紐卡領主為了自己的領地不受侵犯,主動提出驅逐血族,然而他在作戰時沒有采取好的作戰手段,導致人族軍隊戰敗,他落荒而逃的同時,他身後保護的整座城都被血族血洗。
從此霍斯沃十六世再也不願提起這個自己執政時的汙點,乾脆把殘破的紐卡城一並割讓給血族,企圖將紐卡的存在從曆史的長河中抹去。
隻是儘管如此,紐卡肯定仍有幸存的人族尚在,隻不過帝國將之拋棄不再過問,就沒有人知道這些人現在的生存情況了。
據說,如今的紐卡城除了中央的那座城堡,城鎮中剩下的就隻有斷壁殘垣。
“啪——啊!”
“尼頓,我的孩子,你怎麼了?”
一聲痛苦的呼叫聲響起,安瑟一驚連忙站起。
馬車外的莫狄看了帕爾修一眼,看到帕爾修沒有質疑自己的舉動,莫狄認為自己的行為得到了認可。
他高舉手中的馬鞭,重重抽下尋找更多的表現機會。
第一鞭重重落下,老人溫伯特的孫子尼頓連忙上前幫他擋了一下,血族後的人群也傳來陣陣吸氣聲。
要知道溫伯特可是有著百歲高齡的老人,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他的生命之頑強確實讓人敬佩。
但即便如此,年齡使他的皮肉收縮失水,皮包骨頭的他像是一具可以行走的骷髏一樣,仿佛一捧就能散成一堆骨架。
要不是溫伯特的孫子幫他擋了這一下馬鞭,他估計早就要被這一鞭子抽沒氣兒了。
溫伯特是現存所有人中,唯一知道百年前的事情的人,他作為最年長的老人,百年之間幫助了在場的幾乎每一個人族,受到大家的尊敬與愛戴。
看到溫伯特被毫無緣由的抽打,人群蠢蠢欲動,他們紛紛不平幾欲竄出和莫狄對峙,可是誰都知道,在血族統治下的反抗是像螞蟻一樣無力的。
溫伯特身邊攙扶他的的小孫子也六十多了,作為身體機能同樣是老人的他可經不住再來幾鞭子。
人們正在為此緊張揪心時,一聲清脆的聲音從馬車中響起,宛若天籟之音。
“請立刻停手!”
緊接著“啪”的一聲,莫狄身旁的金發血族握住了莫狄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