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二) 我們的神明,降臨了。……(1 / 2)

霍斯沃帝國隻有統一的一種信仰——由十位主神構成的神靈係統,在此基礎上人們安居樂業,興建教堂定期禮拜。

大大小小的高聳箭塔狀建築遍布霍斯沃大陸各地,無論城鎮還是鄉下,隻不過大小有所不同,統一是前庭後院或稍加並聯、串聯的結構。

晨曦絲絲縷縷,如同輕紗般籠罩在利奇一個小鄉下的一座教堂上。小小的教堂周邊種滿了向日葵,微卷的葉邊舒展,與四周侵入的高大樹木相互鉤纏。

穿過教堂,晨光透過院落傾灑下,院落中並沒有供奉神像,甚至十字架都沒有,隻有雕刻精美的山花與石柱。

如果有哪位信徒來此做禮拜,一定會心生疑惑——自己該對著什麼禱告?

此時,庭院內已經聚齊無數身披黑色鬥篷之人,他們站在各處全都一言不發,與四周柔美寂靜格格不入。

漆油斑駁脫落的門被“吱嘎”推開,又一個看不清麵容的黑衣人珊珊而來。

所有黑色鬥篷緩緩轉向開門的方向,又隨著新來的“黑鬥篷”的移動方向緩緩轉動身子,仿佛無數黑色的向日葵。

來人抬手,好像是隨意走到一根石柱旁,抬手輕巧了幾下。

庭院無人站立的中央處,幾個石磚緩緩下限向外轉開,露直徑不到一米的圓形空洞中,漸漸升上一顆成年人手掌大小的透明晶球。

晶球中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像是有生命一般緊緊貼著球壁一側躍動不止。

新來的黑鬥篷走上前,將晶球拿起,穩穩托在手上:“諸位,好久不見。”

隨著新來黑鬥篷的到來,庭院內的寂靜被打破。

黑鬥篷動了動身子,好像在環視四周:“還沒有來齊嗎?”

“有幾位離得太遠,還沒有趕到。” 一個女聲響起。

“太突然了,我們誰都沒有想到‘祂’會突然現身於這種偏僻的小地方。” 略顯稚嫩的童聲略顯嫌棄地環繞在薔薇爬滿的庭院中。

“千年之前,霍斯沃沒有一處繁華,‘祂’也從不在意什麼地方大小。”反對的聲音響起,像是在告誡無禮的孩子。

“多少年過去了,幾代人等得不甘咽下最後一口氣,我們真是太幸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庭院中的所有黑鬥篷像是被解了定身法術,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小聲交談起來。

最後來的黑鬥篷沉默片刻,貼心地給所有人打招呼問候的時間。過了一會兒,他才出聲:“好了諸位,言語太多是對時間的浪費,我們該啟程了。”

“不等剩下的人了嗎?”有人問。

“不等了,讓他們加快腳程跟進吧。”黑鬥篷回。

所有人都聽從最後到來的黑鬥篷的指示,黑壓壓一片緩緩轉身朝庭院後的門廊湧去,穿過這間門廊直通教堂之外,他們的目標已然明確。

正在這時,快速的奔跑聲從教堂禮拜堂的方向,由遠而近漸漸靠近。

經久失修的可憐木門被“轟然推開”,上麵零落結塊的漆油簌簌脫落。

空氣攪動,教堂之外的空氣順著院後門廊瞬間湧入,庭院之內原本晨光織繪的美好,被驟然流動上旋的氣流帶起沉積了數百年的灰塵撲滅。

“是真的嗎!?”

新來者的聲音帶著顫抖的興奮,他的帽子被迎麵而來的風壓掀翻,露出他清溪一般閃爍的眸子。

此時庭院內無數黑袍獵獵舞動,他們一同轉向“差點掉隊”的同伴。

穿堂而過的回旋風幾乎掀起了每一個鬥篷的兜帽,兜帽之下的臉男女老少皆有,他們神情各異看向新來者,一雙雙湛藍色的眼睛幽深如星河。

發出號令的黑鬥篷此時也緩緩轉身,他看向新來的年輕人,藍色的眼中翻湧著山海般的情緒:“是真的,我們都感應到了。”

“我們的神明,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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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開皇城時,專為和親打造的馬車相比,馬什找的馬車真的不算舒適。

和親的馬車像一個小型茶水間,前後座椅鋪著柔軟絨墊,每個車輪的高度能到成年男子的胸口,能使馬車平穩行駛。馬車的圓形拱頂上有生動的彩繪,左右兩麵雙開門上雕刻精美花紋,哪怕是天天待在車內,拉上車簾,安瑟看這些東西也不會厭倦。

然而馬什花重金在小鎮中購買的最好的馬車,也是要從駕車車夫座位的那一麵進入。

馬車四麵,前麵沒有門,能直接看到車夫的座位和眼前的路,左右和後麵各有一扇不算小的窗戶。

對於當地人來說,出行乘坐這種馬車,一路觀賞沿途美景,是一件極為舒適的體驗。

但是對安瑟來說,就是壓根不敢睜眼,視線不知道要往哪裡放,生怕看見活物索性蒙著眼睛。

安瑟不覺的自己有多麼嬌貴,但是自己前十八年的移動靠雙腿行走,突然出一次遠門,坐了十多天的皇家車馬倒也還好。可是普通的馬車車廂本就沒有專門為皇室設計的馬車防震,安瑟現在又蒙著眼睛,感知能力極佳的他明顯能感覺到顛簸。

從早晨坐上馬車開始,安瑟和暫做車夫的馬什聊了一上午,試圖分散注意力。

然而吃過午飯的安瑟實在有些難受,他生怕在說下去自己會忍不住吐出來,隻能閉上嘴巴強忍惡心。

馬什以為安瑟累了,轉頭去和自己部下的部下胡扯八扯。

安瑟換了個姿勢,將另一邊沒有硌疼的後背倚著馬車,在晃晃悠悠的馬車和馬什他們的調笑聲中,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安瑟做了個夢,不知道是不是惡心的緣故,安瑟夢到自己吐了,隻不過吐出來的東西黑紅黑紅的液體,看起來既滲人又可駭。

“啊……終於,到達儘頭了嗎?”

夢中的安瑟聽見自己的喃喃喟歎,他看著地上的液體,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卻格外的舒暢,他感覺自己想要大笑出聲——此刻的他是天底下最最快樂的人。

突然痛意席卷蔓延,他緊要牙齒用手捂住嘴,身體裡好像是有一團熊熊烈火,要把他的內臟全部燃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