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既是罪惡 ‘我的善良’本身,就是……(1 / 2)

帕爾修醒來的時候發現他正躺在自己的房間的床上,頭頂的白色天花板和細紋是那麼的熟悉,讓他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場夢。

“呼——”帕爾修深吸了一口氣,將頭埋進被子。

明明那麼真實的觸感,明明他都感覺到安瑟親吻自己胸膛的傷口。

對了,傷口!

帕爾修將睡衣領口下拉,露出來的肌膚完好無損。

果然隻是一場夢嗎?

帕爾修仿佛魔怔了一樣,靜靜地呆在床上。他坐了很久,久到一時間失去了方向,夢中被喜悅刷洗掉的痛苦又翻了上來。

“當當當”的聲音響起,帕爾修還沒有反應過來,外麵的人就熟絡的推門而進。

“呀,怎麼哭了?”青年的聲音想起,帶著帕爾修無比眷念的溫柔。

帕爾修直直盯著站在繁花錦飾大門之前的安瑟,好像是被美好生命包裹著的慈悲天神,隻不過這位天神看起來比上次要消瘦很多,臉色也不太好。

外表的改變並沒有影響安瑟的性格,他在帕爾修愣神的功夫走到他身邊抬手幫他擦去淚水。

“我們帕爾修,一眨眼長這麼大啦。”安瑟輕喃,像是在感歎,又像是在找借口撫慰悲傷的孩子。

他單膝跪在床上探身向前,伸手將怔愣的帕爾修摟在懷裡。

帕爾修這才意識到,之前的一切原來不是夢,他強忍著心中的千言萬語,忍得喉嚨腫脹緊緊回抱安瑟。

再次抬頭時,安瑟溫柔的擦乾帕爾修臉上的淚痕,帕爾修並沒有留意到他眼中的不舍,一直揪著他問東問西。

這些年都去了人族的哪裡?

人族現在過得怎麼樣?

你怎麼樣?

可是帕爾修就是唯獨說不出那幾句在船上遇到幻影時,心裡的矯情話。

他把所有和自己有關的都壓在心裡,任其生根發芽撐破自己的心房,也不願讓安瑟知道他的自私與荒唐。

儘管如此,十九歲的少年既堵不住滿腔心意,也撕不破薄薄的那層臉皮,隻有用滿眼遮蓋不住的愛意在安瑟的身上遊走,跟著他停留。

安瑟沒說具體緣由,又在北蘭斯住了幾天。

漸漸地帕爾修察覺到,安瑟好像在躲著自己。安瑟常去博勒加德那裡,但是隻要帕爾修去接他,他就從沒有拒絕過。

安瑟會對帕爾修心軟,帕爾修深知這一點。

哪怕安瑟刻意避著帕爾修,但是無論是在和切樂說話,還是在和其他血族打招呼,隻要是看到他,就會自願走向他。哪怕安瑟晚上說不再和帕爾修睡,但是帕爾修隻要肯磨到安瑟房間去,安瑟也不會趕走他。

為什麼不願意和自己再待在一起了呢?因為自己長大了?

那時候的帕爾修還是太過年輕,他會在深夜被安瑟咳醒後,被安瑟一句“咳嗽而已,很快就會好的”而深信不疑;他沒有仔細研究過安瑟時刻裹緊的大衣,不知道它既是為了幫安瑟避寒,又是為了幫安瑟遮擋無法愈合的滿身傷痕。

安瑟早就預見自己的未來,支撐他回到血族的,除了確認帕爾修安好,他還要做更重要的一件事。

而當時的帕爾修完全沒有意識到安瑟每一眼中的不舍,他一心在為自己的表白做準備,他還記得自己問出“你還會回來嗎?”後,安瑟的那句“當然啦,你在這裡呢!”他信心滿滿。

直到那一天,帕爾修像是突然從著了魔一樣的心境中清醒過來時,他才發現安瑟的麵容是那麼的憔悴,包裹在大衣中的軀乾是那麼的消瘦。

現在想來,安瑟應該是偷偷給當時的帕爾修施下了一讓他神誌不那麼清醒的魔法,直到安瑟意識到告彆的時間到了,又或者說他即將撐不住了,才將帕爾修的意識恢複——他有重要的話要對帕爾修說,即使這些話險些將帕爾修逼得的崩潰。

“不,我不會喝你的血的!”

帕爾修瞠目欲裂,他向甩開安瑟的手,但是看著衣袖中那皮包骨頭的手腕,帕爾修又怕自己稍微用力就會將那骨頭折斷。

安瑟說要給他血液,這不就為了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血族嗎!他才不要做血族,他這樣就很好!

“我希望給你我的力量。”安瑟乾燥的嘴唇輕聲說道。

“我不要!”

帕爾修看著安瑟湛藍的眼睛,望不到底,他不知道安瑟突發奇想給自己血液到底是為了什麼,他也不管安瑟能給自己多麼撼天動地的強大力量,安瑟突然的舉動讓他心中充滿了莫名的恐懼。

“你為什麼要突然給我血,我不要你給我什麼,我想和你待在一起這就夠了!”

帕爾修狠命搖著頭,無意識間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仿佛如果安瑟現在把血給他灌下去,他能立刻把胃掏出來一樣。

安瑟微微閉了閉眼睛,細細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溢出,他沒想到帕爾修會那麼抵觸。隻能選擇先讓帕爾修冷靜下來。

“帕爾修,我有預感,不能再陪你了。”安瑟歎了口氣。

帕爾修一愣,“不能陪你”,那是什麼意思?

安瑟緩緩解開自己的大衣,敞開給帕爾修看裡麵的傷口,在眼前這個血族青年血絲即將爬滿紅瞳的時候,又慢悠悠將衣服蓋上。

“……”

帕爾修腦子嗡嗡直響,腦海中全是安瑟胸膛上沒有一塊好肉的畫麵。他一瞬間竟覺得沒有真實感,明明那麼美好的青年,仿佛包容全世界的善與溫柔,他的身體怎麼會是那樣的千瘡百孔。

“我、我去求博勒加德讓他將你變成血族,這樣你就能恢複了。”

帕爾修幾乎喪失理智,他起身要走,安瑟握著他的手出奇的有勁,將他拽了回來。帕爾修腿一軟幾乎是跪在安瑟身前,他安瑟輕笑著對他搖了搖頭。

“沒有用的帕爾修。”

“為什麼!?”帕爾修強忍住頭暈目眩,他握著安瑟的手都開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