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有罪。”安瑟淡淡說道,語氣比睡醒的問候還要淡然。
“什麼罪?是誰傷的你!?”帕爾修目眥儘裂,恨不得現在揪出傷害安瑟的人把他大卸八塊。
可是安瑟隻是搖了搖頭:“我的存在就是罪惡本身。”
“沒有人傷害我,我隻是在經曆自然的死亡罷了。”
那是什麼意思?
帕爾修不能理解,難道安瑟壓根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嗎?
帕爾修的眼睛直直盯著安瑟,可是身體卻止不住的顫抖:“你有辦法贖罪嗎?我有辦法幫你嗎?”
“……”
安瑟的沉默震耳欲聾,震得帕爾修幾乎窒息,突然他看到安瑟對自己笑了一下。
“有的,帕爾修。”
帕爾修眼睛亮了亮。
“隻不過我現在還不想把這件事交給你。”
安瑟對帕爾修說道:“這是我犯下的錯誤,不到最後時刻,我不會讓你幫我彌補,不然這也太該死了。”
帕爾修急忙道:“我可以……”
安瑟打斷他:“那不如你先喝了我的血,不然你沒有辦法做到。”
帕爾修愣了愣,他在內心中激烈掙紮了一番,終於咬牙道:“好,我喝了你的血,幫你贖罪,然後我們一起離開。”
安瑟突然笑了,帕爾修看著安瑟的笑容,心中莫名湧起無限哀慟。
“不,帕爾修,我難逃一死。”
帕爾修內心波濤洶湧,他不理解安瑟為什麼能笑得出來?
帕爾修伸出雙手環住安瑟的腰,他將頭埋在安瑟的柔軟的腹/部,他想緊緊的擁抱安瑟,把他鑲進自己的骨血,可他又怕碰到安瑟身上的傷口,怕讓安瑟痛上加痛。
他的肌肉在一種要繃不繃的狀態下顫抖,恨不得將安瑟身上的傷全部替他受過。
明明自己還沒有和他告白,他和安瑟還沒有好好作為戀人在一起生活哪怕一天。
他有一萬個不甘心,在安瑟的輕輕一笑中轟然瓦解。
帕爾修抬起頭,他伸手撫上安瑟的臉龐,像是覬覦神明的信徒。帕爾修的眼眶燒的滾燙,卻不敢留下一滴淚水模糊自己多看安瑟一秒鐘的視線,“你為什麼要笑啊安瑟?”
你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即將死亡還會那麼快樂啊?
帕爾修他今天才意識到,原來這些年他一直不認識安瑟,安瑟是誰,從哪裡來,到哪裡去,為什麼要救自己,為什麼要和自己產生羈絆,他全都不知道。
他隻知道自己的全部愛意,從初見安瑟時,就毫無緣由著了魔的向著這個青年而去,就好像自己還是人族時聽過的“一見鐘情”的故事。
安瑟笑得燦爛,他抬手蓋上帕爾修的手背,冰涼的手掌讓帕爾修都覺得凍結心臟。
“我本向死而生,我迎來的結局是我預料中的結局,我又為什麼會不快樂呢。”
最後是帕爾修落荒而逃,他在北蘭斯堡內像是幽魂一樣,步履不停沒有方向。腦海中是這些年安瑟和他在一起的所有畫麵。
有最初安瑟救下自己時的畫麵,那時候的他笑得陽光明媚;後來幫自己出頭的安瑟是那麼堅實可靠,還有睡在自己身旁的安瑟,既柔軟又美好。
帕爾修本以為這些回憶隻是將自己帶出黑暗色開始,沒想到缺失即將消失的最後一縷光明。
帕爾修渾渾噩噩在城堡內走了很久,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剛剛在房內的安瑟也出來了,他正在跟彆人說話。
“您要離開啦。”少年感歎的聲音傳來。
安瑟輕鬆的聲音傳出:“是呀。”
帕爾修愣了愣,向後退了幾步,防止被發現。
“謝謝您大人,為我們做了這麼多。”
“快彆提了,看好拉瑟弗德,彆老做讓我後悔的事。”
帕爾修一愣。
所以血族之王博勒加德和安瑟到底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血族的所有人都喚安瑟“大人”?
帕爾修皺眉,心想安瑟到底幫助過博勒加德什麼?
很久沒有交談的聲音傳出,帕爾修甚至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切樂悠悠然的聲音傳來:“可是大人,我們也要活啊。”
安瑟似乎被噎了噎,而後好像無法反駁隻能無奈道:“都是我的錯。”
“您沒有錯,您隻是太善良了。”
“……”
安瑟的聲音頓了頓:“‘我的善良’本身,就是一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