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精靈的交易 用我的生命抵押,以百年……(2 / 2)

帕爾修皺眉:“他的信徒?”

精靈綺瀾歪頭:“你不知道?安瑟在人族有很多信徒的,他們是被安瑟解救的弱小,擁有安瑟賜下的魔咒,滿心虔誠隻信仰安瑟一人。安瑟的‘隕落’是他們最先察覺的,讓安瑟‘回來’的方法也是他們的提出的。”

信仰?有人信仰安瑟?

可“信仰”不是神才會擁有的東西嗎?

安瑟對他們,對血族甚至對眼前這個精靈來說,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安瑟到底是誰?”帕爾修終於問出了這些年來,一直糾結於心中的困惑。

“……”

精靈綺瀾看著帕爾修,過了好久淡淡笑道:“他是與光明失散的孩子,行走在漫漫黑暗之中終不得天空的召喚。”

帕爾修腦子中亂作一團,木然道:“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些?他從沒跟我說過,他死後要怎樣才能複活他。”

精靈綺瀾看著帕爾修臉上慢慢滑落的淚滴:“因為……他確實沒想活吧。”

帕爾修看著精靈綺瀾的絕世容顏,突然意識到隻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才是完全消失的。

帕爾修又想到了安瑟曾經麵對自己的無數自責與懺悔。對了,安瑟是帶著滿心的執念邁向死亡的,他從沒想過要‘回來’,所以他才留下囑托,甚至好像幫助過很多人,慷慨分享給他們自己的全部。

安瑟最後是孑然一人,帶著有一個人曾說過的“喜歡他的”藍眼睛離去的,沒有任何遺憾,也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生機。

帕爾修能感知出來,精靈綺瀾不可能察覺不到,換句話說,他更應該是最先察覺到安瑟的執念的人。

可即便如此,崇尚自由的單純精靈,也要不顧安瑟的意願,違背自己的信仰,強行將一個自願消散的靈魂強行聚攏,拉回到這個讓他充滿傷害的世界。

精靈綺瀾就是知道自己即將做的事情充滿糾結,才無法再笑出來的吧。

那麼反觀自己呢?

帕爾修捫心自問,自己的欲望和安瑟的心願相比,哪個才是應該順應的?

精靈綺瀾抬頭:“總之,給不給?”

“……”帕爾修抬頭看著精靈綺瀾恢複的笑容,突然發覺原來他的笑容中充滿哀傷。

“能再次見到安瑟真人,總比守著這堆粉末過要好吧。”

精靈綺瀾看帕爾修還駐足在原地,無奈歎了口氣,他輕輕躍下壁爐向帕爾修輕盈飛去,張開的手中憑空出現一顆綠色寶石。

帕爾修順著他的手看去,發現那顆寶石和自己耳朵上戴的那顆耳釘,顏色大小一模一樣。

精靈綺瀾飛到帕爾修麵前,將手掌向他攤開:“我有兩顆心臟的結晶,一顆給了安瑟,他卻轉手與你。現在我把我的另一顆心臟也給你。”

精靈綺瀾展顏一笑:“用我的生命抵押,以百年相約,我們共同期待安瑟回來。”

帕爾修立在原地,淡金色的碎發應著精靈的綠影,他心中閃過一絲酸意——除了自己竟然還有人能為安瑟做到這個地步。

他看著綺瀾手中的那顆綠色寶石,內心的翻湧與壓抑突然就平息了下來。

“去做你認為對的是就好。”

帕爾修抬手握上那顆閃閃發光的綠石頭,感受著血肉一般蒼勁的跳動。

精靈綺瀾想要見到安瑟,安瑟的信徒們想要見到安瑟,帕爾修自己也想見到安瑟。安瑟說過他是自私的,他擅自的給予彆人“善”,也無意間造成了“惡”,並囑托他或者更多人去彌補。

原來沒有人是完美的利他主義,安瑟不是,精靈不是,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自私一把。

“我把你給他,我真的很希望你回來。如果你會怪我也沒關係,我隻想知道你還停留於這世間就夠了。”

帕爾修將手中的木盒遞出,修長閃著熒光的手接過,帕爾修的眼睛緊緊凝在那個木盒上,把滿眼的眷念與不舍都刻在上麵。

精靈綺瀾接過“安瑟”,北蘭斯堡不易多留,他對帕爾修最後提議:

“在北蘭斯堡,我勸你聽我的,不要打草驚蛇。繼續你之前的計劃,小心謹慎混入其中,即使你想要一個人完成你的‘目標’,也要等確切積攢實力之後。”

“等等!信仰他的人,這個組織的名字是什麼!?”

精靈綺瀾回頭,看到那個原本木然的血族青年眼神狠厲,殺意露骨,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精靈綺瀾不禁在心中打了個寒噤,他甚至能想象到,如果百年之後安瑟沒有出現,自己和安瑟的信徒們會有多麼慘。

不過精靈綺瀾並沒有過多擔心這個,他笑著告訴了帕爾修:

“他們叫——邪惡之眼。”

反正安瑟會“回來”,除了血族,阿誇高加山脈不會被夷平,安瑟的信徒不會被追殺,誰都不會遭殃。

之後就是帕爾修漫長的等待,這個從不承認自己是血族的男人,在漫長的歲月中一步步登上了他厭惡種族的致高點,他站在風口浪尖掌握著生命規則,卻隱忍於纏繞的孤燈清影的深夜。

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為何會踏上這條道路,為何會堅持下去。

他替心愛之人期待著塵歸塵、土歸土,為自己隻留下一瞬流光中的安慰光陰。他最討厭的等待,成為了最值得的等待,他等待著他熠熠生輝的太陽再次撥動他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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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瑟在晚飯前打了個盹,在信任的人身旁睡得格外沉,帕爾修附身幫他遮住門外落日前的餘光。安瑟纖長的眉毛變得安靜,一張小臉兒睡得通紅,睡散的衣襟半敞著,露出裡麵脂玉一樣的肌/膚。

帕爾修低眉靜靜望著安瑟,忍不住探身貼在他胸/前輕嗅,這是安瑟的氣味。帕爾修順著衣領向上,鼻尖蹭過安瑟的脖/頸,移到安瑟的睡顏。

除了五官還沒有長開,安瑟和百年之前一模一樣,雖然不知道安瑟的那群信徒們是怎樣複活的他,並讓他以一個嬰孩的形態慢慢成長,但是安瑟現在確實就在帕爾修的麵前。

“唔…”安瑟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睫毛顫了顫發出睡夢中的輕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