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小心翼翼打量四周,四周都是木板拚湊的船艙,小小一隻蠟燭襯的周圍黯淡無光。
這就是船嗎?
安瑟透過眼前一個小小的開口,能夠看到外麵的一點點風景,一望無際的天際與蔚藍交接。
礙於自己做了錯事,安瑟不敢好奇去看。
他小心翼翼窩在帕爾修懷裡,湛藍色的大眼睛盯著那一處小口。
船好像是遇到了浪,一個海浪打來,遮住了藍天,深藍色的海水打到小窗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安瑟猛地一抖,還以為那海水會漫進來。
帕爾修靜靜的緊了緊安瑟的腰,一手輕撫安瑟的頭發:“沒事,有玻璃擋著。”
安瑟點了點頭,又趴會帕爾修懷中。
此時兩個人心中各有各的想法,都在輾轉反側。
帕爾修在心裡準備了好一會兒,才張口:“安瑟,綺瀾帶你是去做什麼?”
安瑟一僵,突然想起自己去找綺瀾的真正目的。
他緩緩從帕爾修身上起身,乖乖道:“綺瀾說,精靈族的聖泉能治好我的眼睛。”
那自己的眼睛到底好了沒?
船艙之內隻有安瑟和帕爾修,安瑟暫時也無法驗證。
安瑟小心翼翼:“我是被你救上來的嗎?”
帕爾修的手緊了緊:“是我的錯,跟你說精靈族友好,讓你輕信了他們。”
“彆總是道歉,我隻是需要學習遊泳而已。”安瑟安慰道。
安瑟回想自己的夢境,下意識認為綺瀾沒有想要傷害自己。
他推自己下聖湖,是因為想要自己恢複記憶。
而且回憶中,綺瀾確實是自己多年的“好友”。
“我從聖湖將你救起時,你已經昏過去了。你……在那之前,你有沒有發生什麼”帕爾修問。
安瑟張了張嘴,這一次,他沒有急著把自己見到的分享給帕爾修。有了一些記憶的他,更傾向於把這些事情先放在心底。
如果帕爾修知道了這些會怎樣?
安瑟現在不想他知道。
安瑟扣著帕爾修的衣角,即使記憶還不完整,心中仍然泛過一陣相彆多年的酸痛。
往常敏感的帕爾修這回卻好像沒有察覺到安瑟的不對,他將安瑟緊在懷中,輕巧換了個話題:
“穿過伯索海域就是北蘭斯了。”
“嗯。”安瑟望著小窗,靜靜聽著帕爾修的心跳。
“放心安瑟,我們會保護好你。”帕爾修輕聲道。
如果是原先的安瑟,估計會好奇帕爾修嘴裡的“我們”是誰,可是這一次他卻好像知道了些什麼,沒有好奇。
如果可以的話,安瑟就像安安靜靜的帕爾修懷中多待一會兒,可是不行。
帕爾修有他要做的事情,安瑟也有要去北蘭斯不得不做的事情。
安瑟知道自己的記憶還沒有全部找回來,但是那樣也沒關係。
估計即使到了北蘭斯,那血族之王也不會立刻對自己怎樣。
安瑟到現在才有些懷疑,最初答應換掉和親對象,會不會是博勒加德有意為之。
“當當當”敲門的聲音響起。
赫琳的聲音小聲穿過木門進入船艙:“帕爾修閣下,請問安瑟醒了嗎?”
安瑟眼睛一亮。
帕爾修低頭對安瑟笑道:“去看看她吧,說不定精靈真的治好了你的眼睛呢?”
安瑟聽到帕爾修的話,心中一動。
他三兩步跳到門邊,握住門把手時深深吸了口氣。
“赫琳!”
赫琳看著安瑟瞪大了眼睛,她輕呼:“安瑟,你好了!”
“我的天哪你摘下了眼罩,這是我第一次看你的眼睛,它真的好漂亮!”
赫琳止不住的讚歎,兩人擁抱輕吻臉龐。
“我沒有想過我能活下來,謝謝你安瑟,你拯救了我和我的家人。”
赫琳抱著安瑟哭泣。
安瑟在看到赫琳時就已經愣在原地。
他的視線微動,一點點向外轉去。
天空中的海鷗被侍女的麵包吸引飛落,發出輕快的鳴叫;甲板上走動的人,搬著和親的禮箱跟隨指示大步移動;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麵上躍出幾條銀魚,歡快的空中翻越。
安瑟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他激動的擁抱赫琳,而後向甲板上跑去。
甲板上的人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漂亮的小青年有些陌生,片刻之後才緩了過來,這是他們那個整日裡戴著眼罩的和親“新娘”。
和親隊伍的人們都很友好,紛紛向安瑟打招呼。
“大人早安,原來您的眼睛是可以看見的啊。”
“多麼漂亮的眼睛啊,比天空和大海還要清澈!”
“您來甲板上散心嗎?我這裡有麵包,要喂喂海鷗嘛,這可是一群很有靈性的小鳥。”
安瑟的眼睛就像看不夠似的,一直在轉。他心怦怦不停,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忍住手舞足蹈。
如此美景,在塔中十八年的他從未看到過。
這就是大海,莉婭都沒有見過的大海。
安瑟回頭望向走出船艙的帕爾修,海風獵獵吹動兩人的衣擺。
帕爾修看向安瑟的視線全是暖意,整艘船上隻有他能知道安瑟現在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