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辦法的。”安瑟冷靜清澈的聲音從鬥篷中傳來。
“哈?”
巴登愣住了:“你有什麼辦法?”
安瑟抬手一把將鬥篷扯下來,疊了兩下放到巴登懷裡,湛藍色的眼睛中滿是堅定。
“請相信我巴登閣下,很快就會沒事的。”
海風攪動著安瑟的長袍,他轉身一腳將巴登推到一半的小船踢入海裡,緊跟著縱身一躍,猛地落在搖晃不止的小船上。
眼前就是海怪的一根觸手,安瑟死死抓住船舷,泛白的手指抓住船槳,奮力向遠離大船的方向滑動出去。
“等、等等,我還沒給你拿點吃的帶上!”
巴登震驚的看著安瑟決然的身影,心想剛剛不是還要想辦法嗎,怎麼跑的這麼乾脆。
“會餓死的,小少爺你會逮海魚嗎?”巴登望著晃晃蕩蕩的小船。
一個巨影砸下,最高層的甲板終於撐不住,倒塌了下來。
巴登沒有地方站腳,隻好三兩步調到底層甲板上。
裡柯正在命人抓緊修補,被海怪砸出的裂縫,他還要一邊分出餘力,和帕爾修聯合,兩位高潔血族正在默念血咒,船隻周圍行程的一圈圈幽藍色法陣接連不斷地向海怪砸去。
海怪陶普尤斯沒有痛感,但是對自己一節節殘缺的肢體表示憤怒。
它用力的揮動腕足,向船上的人劈頭蓋臉砸去。
巴登“咚”的跳到甲板上,看到船艙內縮抱成一團的侍女們,禮儀良好的白銀聖騎士,此時還不忘自己的紳士教養,走過去溫聲安慰女士們。
帕爾修聽到巴登的聲音,回過頭去看到了破碎墜落入海的高層甲板。
帕爾修心中猛地一縮,沉聲向巴登道:“安瑟呢?”
巴登起身;“四層斷了,我讓他成備用船先逃命了。”
巴登看著四周剛剛結起的法陣,不禁有些感歎血族的實力之強,而自己作為聖騎士依靠神之力,在這樣的龐然大物之下,暫且還是不具備如何的反抗能力。
但如果騎士長的話,應該也是可以的。
帕爾修聽著巴登的話眉頭一皺。
安瑟在這艘船上並不安全,可是遠離了這艘船也不代表不會遇到危險。
不過應該沒關係,安瑟的眼睛可以幫他蕩平所有活物,這邊先處理完這隻海怪,正好可以借此有一個不將安瑟帶去北蘭斯的借口。
以後再去找安瑟也來得及,畢竟百年都等了。
倒是裡柯,有些不滿的看著巴登:“在怎麼樣,也不能讓新娘一個人走啊。”
“裡柯閣下,先解決這隻怪物吧。”帕爾修冷聲道。
裡柯沒有辦法,隻能配合著帕爾修繼續加強法陣。
海怪陶普瑞斯沒有痛感,也就是說在將它炸成七零八碎喪失攻擊力的碎片之前,它是不會自己吃痛逃走的。
然而在此期間,船受到的攻擊可能是一直存在的,會不會沉就看這家夥砸得準不準了。
一隻觸手重重拍下,法陣來不及將其打落,裡柯和巴登紛紛抽刀旋身,將其展成數斷落在甲板上,截肢的觸手落回海裡。
怪物的怒聲隱隱隔著海水傳來,似乎夾雜著新一輪的狂風暴雨。
安瑟將小船劃出了很遠,確定看不見船上的人後,才停住了劃船。
海怪陶普瑞斯的體積太過龐大,以至於它攪出的海水,在這裡還能掀出半人高的浪。
安瑟在小船上慢慢扶穩,隔著濃濃霧色,在法陣結成一圈圈耀眼奪目的光圈之下,隱隱看到了那個龐然大物。
可以看得見!
安瑟抿了抿嘴,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希望一會兒帕爾修不要怪我。”
沒有好好聽話的“乖孩子”安瑟做出最後的祈禱後,緩緩從船上站了起來。
安瑟的眼睛輕輕閉上,無師自通的,他隨著心中所想感到眼睛漸漸發熱,輕微的電流感爬上眼球。
可以了!
安瑟猛地睜眼,幽靜的藍色光芒一現,瞳孔中映襯的真真閃光下的巨大怪物瞬間靜止。
帕爾修和裡柯還沒有來得及收回法陣,石化的海怪陶普瑞斯,就被法陣擊碎了幾根觸手。
它的所有腕足都猙獰的探向船隻,因為石化無法動作,無法在海洋中漂浮的巨大石塊,隻能在眾人的震驚中毫無浮動的沉入海水中。
攪起的巨大旋渦帶著大船在海上打轉,好在船隻夠大,沒有被旋渦攪入水底。
“我的老天,它怎麼便成那個模樣了?”巴登驚叫道,他第一次感受暈船。
裡柯心中若有所思,對於又一次發生在自己眼前的奇觀,他心中隱隱有幾分迷惑。
隻有帕爾修知道這一切是因為什麼,他收起法陣,向巴登走去:“安瑟往哪個方向離開的?”
巴登快被轉吐了,他伸手所到之處全是霧氣。
“哎?你們有沒有發現,霧氣慢慢變淡了?”巴登強忍著惡心,說了一句。
帕爾修等人仔細向四周看去,確實,視線可以遍及整艘船上了。
在遠處的安瑟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沒有多想,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救了一船人的喜悅當中。
海怪沉入海底的波瀾也波及到了他的小船,他隻能又一次匍匐在小船上,等待打在身上的巨浪平息,再慢慢滑回去。
突然,安瑟感覺抓在船杆上的手,覆上了什麼黏膩冰涼的東西。
還沒來得及抬頭,安瑟感覺整個小船突然一斜,倒扣著翻了下去。
安瑟剛被泉水淹了一次,又被海水淹了一次。
但是掙紮時,安瑟覺得海水真的很不好喝,他寧願被泉水淹。
窒息之中,安瑟模糊的視線看到一個黑影快速掠過。
片刻後,一雙有力的手倏爾環住他纖細的腰肢,帶著眷戀緩緩將他收入懷中。
“歡迎回來,安瑟。”
幽靜曠遠的低吟,隔著波動的水紋傳入安瑟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