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博勒加德牽著安瑟走上禮台時，帕爾修緩緩將眼皮垂下，淡漠疏離的屈膝行禮，和他身後的一眾血族一樣。

安瑟感覺道自己胳膊上挽著的博勒加德一頓，兩人停下了腳步。

“到了。”耳邊響起博勒加德的聲音。

下一步就是結成血約了，赫爾伯德說了，沒有自己的事，安瑟就老老實實站在原地。

“血約”到底是什麼，赫爾伯德沒有跟安瑟說，他隻告訴安瑟那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到時候按著身邊人的指引去做就好。

安瑟正靜靜站在原地，突然，四周突然隆隆吟唱。

安瑟被嚇了一跳。

原本寂靜無聲的大廳內，所有血族緩緩開口低聲念著咒語，他們的眼睛在漆黑的夜中逐漸發出幽冥的紅光。

安瑟這才從巨大宏偉的吟唱共鳴聲中意識到，原來自己剛剛走過的地方，站了那麼多血族。

耀眼的光芒穿過眼罩，狠狠刺在安瑟的視網膜上。

巨大的幽藍光圈和猩紅法陣結起，交織纏繞的光滑光華猛地膨脹蕩開，靈光四濺下，安瑟身上的裙擺翻飛不止。

“唔……”安瑟被周圍環境的突變，攪得五感劇痛。

周圍雜亂又整齊的聲音嗡嗡作響，安瑟明明從未聽過這語言，卻有在恍惚中聽懂了一些。

“熾熱……血液……生機……活力……吞噬光明…………”

他們再說什麼？

安瑟隱隱約約有種不詳的預感。

渾渾噩噩中，安瑟感覺自己的手被執起，指尖傳來刺痛。

“噓——就這一下。”

博勒加德低柔的聲線在耳邊響起：“喝了它安瑟，喝了它，這場儀式就可以結束了。”

冰涼的物體輕砰安瑟的嘴唇，安瑟意識到博勒加德要給自己喝什麼。

安瑟看不見任何東西，隻能咬牙將博勒加德喂到唇邊的液體印下。

淡淡的鐵鏽味。

周圍的吟唱聲逐漸加大，其中夾雜著安瑟不解的興奮，聲音仿佛想要震碎安瑟的腦漿。

博勒加德的瞳孔漸漸露出猩紅躁動，他抬手勾住安瑟的後頸，微微附身貼到安瑟耳邊：“你是我的了，安瑟。”

帕爾修的眼睛猛地一豎，法陣中裂開一條缺口。

安瑟皺眉，他輕輕掙了掙，但是卻發現博勒加德看似輕柔的手勁，卻將自己束縛的死死的。

“你剛剛給我喝的是什麼？”安瑟感覺頭有些暈，整個人都軟綿綿的。

“那是結成血約的‘媒介’，凝結你我二人的血液而成的，放心，我也喝了，它沒有毒。”

“血約達成之後，會怎麼樣？”

“會讓你……再也離不開這個血族的北蘭斯，與我的靈魂同存亡。”

安瑟感覺腦袋被重重敲了一下。

原來沒有童話，莉婭講過的童話故事都是假的。

沒有一個“血族新娘”能夠成功逃離北蘭斯，她們被血約束縛，用最後的生命在北蘭斯掙紮殘喘。

安瑟猛地推開博勒加德，視線受阻的他在踩到裙擺後重重跌倒在地上。

天旋地轉，大理石地板好像漸漸融化，裹著安瑟整個人不停的向地底陷落。

耳邊不知何方而來的鐘聲響起，擊打著安瑟的耳膜。

安瑟感覺自己像是被裝在教堂的大鐘裡，外麵的人不要命的向內敲擊著，一聲又一聲的咒語向巨浪一樣響起，不斷加大、加重，拍在安瑟的心臟上。

幾個畫麵突然閃過安瑟的腦海當中。

安瑟一個激靈，整個人猛地一抖：“拉瑟弗德！”

安瑟清脆的聲音幾乎撕裂，堪堪蓋過禮堂內的咒術回響。

“博勒加德·拉瑟弗德！一切錯誤的源頭！所有後悔的終結！是你！搞砸了一切！”

頃刻之間，禮堂內所有的高聲吟唱在一瞬間消失，法陣頃刻瓦解，血約結成。

安瑟心口湧上一絲腥甜，他還沒來得及將血咳出，便失去意識重重砸到地板上。

博勒加德被安瑟那一聲嗬斥叫得一愣，他手指驚顫，一改剛才輕佻玩味的笑容，逐漸冰冷的麵容緩緩皸裂。

“大人？”

站在最前方的切樂眼中也出現了一絲動容。他身邊的高階血族們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而其他血族更多的是震驚這個人族的少年，為什麼會敢如此放肆。

在一片靜止的陰霾中，所有人都將目光投降那個禮台上的焦點。

禮台之下，帕爾修的眼睛當在碎發之下，一言不發的緊緊凝視著遠處的黑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