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情況與他們的猜測的大差不離,除了羽林軍圍山的人外,張鶴的義女冷月騎在馬上,目不轉睛的觀察著山中的動靜,不時有中領軍騎兵前來彙報情況。
謝聞昭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坐下之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身上的傷已經沒有感覺,他隻是覺得困,眼睛總是不由自主的闔上。
從懷中拿出一個拇指大的琉璃瓶,放出那隻叫“流螢”的蟲子。按照楚歌所說,半個時辰之內就會有人來。他看了看來時的方向,來的及嗎?然後終於還是抵擋不住困意,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他睡的並不安穩,身上冷汗浸濕了衣裳,偶爾吹起的陣陣微風都讓他冷得直發抖。
剛睡著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屬於楚歌的香味。
他勉力抬起眼睛,看到一張陌生的臉,穿著羽林軍的衣服,幾乎同一時間,那人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耳邊是熟悉的聲音,“是我。”
緊繃的情緒瞬間鬆弛下來,仿佛隻要知道是他就能安下心來。
“張嘴。”
一顆顆柔軟的東西伴隨著泥土的氣息與花香竄入口腔。
“吃了。”
謝聞昭聽話的嚼了幾下,沒吃出什麼味道。
“真乖。”楚歌很滿意,靠著謝聞昭就坐了下來。
“這是什麼?”
“穀精草。”楚歌晃了晃手中抓著的一大把草,上麵結著一顆顆小花,“清熱解毒。”
“有用嗎?”
“不知道。”楚歌將草一股腦丟給謝聞昭,“試試。”說完用手輕輕揉捏著小腿。
謝聞昭沒說話,摘下草上的花苞默默的吃了起來。他能感受到這人的疲憊,低著頭的臉上皺著的眉。
“流螢放出去多久了?”
謝聞昭想了一下,實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忘了。”他的聲音嘶啞,有氣無力。
“你…能撐得住嗎?”
謝聞昭點了點頭,“可以。”
楚歌站起身,往山下看去,“應該快了。”
“嗯。”謝聞昭嘴裡塞滿了花,聲音有些含糊,“你是怎麼引走張鶴的。”
“張鶴很聰明,但不見得人人都那麼聰明。”
謝聞昭看了一眼他身上羽林軍的衣服,“羽林軍?”
山下沒有動靜,接應的人還沒來。楚歌蹲下身,伸手去探謝聞昭的額頭,燙的嚇人,“那黑瞎子真是一介莽夫。原本是想抓住我獨吞功勞,後來見抓不住才遣人去張鶴那裡報信。”
“楊帆此人確實有勇無謀。”
“我本想去軍醫處給你拿點藥,可品種實在太多了,我又不懂醫術,怕一個不小心給你治死了。”
“……”
“不過也不是全無收獲。”楚歌壓低聲音,嚴肅的說:“我將他們城防部署摸了個遍,他日你率軍攻打,我給你畫設防圖。”
對於這人的不正經,謝聞昭見怪不怪,輕笑道:“好。”說完又吃了幾朵小花。
楚歌疑惑,“好吃嗎?”
“甜的。”
楚歌半信半疑,也摘了一朵放在嘴裡,嚼了兩下,立馬吐了出來,嫌棄道:“這麼澀你也吃?”
“是嗎?”謝聞昭淡淡的說道:“我以為是甜的。”
楚歌猜他怕是燒糊塗了,撇了撇嘴,從身旁拿出他在羽林軍中拿來的衣服,遞給謝聞昭,“換上。”
“易容術麼?”
謝聞昭冷不丁冒出這句話,楚歌愣了一下,“啊?”
“很少見。”
無論大周還是北靖,甚至在南疆,朝堂和江湖都一直維持著微妙的平衡,當權者對於那些肯服從的人,大都會給予一定程度的自由,可給予不是放任。江湖中的人也默許成規,畢竟沒有人能妄想憑一己之力與整個國家抗衡。
如果楚歌的易容術讓謝聞昭感歎十三樓臥虎藏龍之外,有組織的接應更讓他感到震驚。
他們來得很巧,謝聞昭剛換好衣服就聽到楚歌說了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