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大殿之中燭火幽幽,上萬搖曳燈燭齊聚,溫熱的燭火,也絲毫沒有動搖,兩人之間寒顫的氣氛。
花無姬高坐在九龍掙珠之椅上,俯視著腳下卑微跪伏在地的影隨,眼中的冷意讓人不禁汗毛倒豎,雙手靜放在寶座扶手之上,毫無動靜。
他的掙紮隻給“他”。
除“他”之外的一切都不配他斟酌其所如何處置,因為他們存在的價值隻有讓他為“他”而鋪路。
“既然你不是他,那本宮就沒有把你留在身邊細心嗬護的理由了。”
語氣冰冷至極,透著淡淡的殺意,此刻的花無姬整個人哪裡還有半點深情溫柔。
“從現在起本宮剝奪你身為本宮貼身影衛一職,逐入影閣,更名為卯百一。”
影隨這個名字你不配。
落花宮的影衛按實力由高到低被分為影、甲、乙、丙、丁、卯,六個輩字姓,每個輩字姓中一百個人又按實力強弱一到百依次為名。
“是,主唔!”
影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突如其來的浩瀚威壓壓製,一口血從他的口中噴出,濺了一地,本就嚴重的內傷,此刻更是重上加重。
“你也配喚本宮“主人”。”
隨著影隨身上威壓一起加重的還有花無姬眼中的殺意,影隨耳邊滿是自己骨頭在沉重的擠壓下發出的咯吱聲,和斷裂聲。
影隨強壓下喉嚨中不斷向上湧動的腥甜,向花無姬磕下重重一記響頭。
“是,宮主。”
此刻的他怎麼可能還不明白自家的主人從始至終都沒有丟失一丁點兒的記憶。
果然是他身在安逸之中太久了,久到就連警性都鬆懈了。
“滾吧。”
花無姬落下淡淡一句話,隨後頭也不回的朝內室走去。
花無姬完全可以對影隨嚴刑拷打逼問其“他”的下落,但是本體可以給分身下達禁語咒,因此,哪怕他把他虐待至死,也可能套不出一丁點“他”的消息。
再說了,於花無姬而言,影隨當前的價值遠比那一點毫無用處的消息大得多。
等到花無姬徹底離開大堂,上萬根蠟燭齊齊熄滅。
影隨跪坐在一片黑暗中沉默許久才起身朝主殿外麵的影閣走去。
主人並沒將他當即處死,一定是他對主人的計劃還有用,影隨一邊拖著重傷的身體前進,一邊這樣想著。
他能留在主人身邊的時間不多了…
影隨拖著重傷的身體,在幽暗的暗當中緩慢行走著。
他身上的傷太重了,重到哪怕他極力想要穩住自己的身形也依舊像是一支亂風中殘枝一般搖搖欲墜。
突然一個黑影從主殿房簷之上衝出,拽著影隨就消失在了幽靜暗道。
黑影剛一落地,就把影隨一把甩出,動作乾淨利落,就如同扔垃圾一樣。
虛弱的影隨腳步一個沒站穩,直接與冷硬的牆壁相撞,發出一聲重重的悶響。
黑影站在一旁,雙手環胸,滿眼嘲諷的看著此般窘境的影隨,口中的話更是不饒人。
“瞧瞧,我們高高在上的影隨大人,如今竟然嬌弱的跟一朵嬌花兒一樣,不,現在應該是卯、百、一。”
黑影為了更加刺激影隨,最後三個字,刻意學的花無姬的口吻,說出來的語氣幾乎與花無姬同出一轍。
影隨沒有理會黑影的嘲諷與挑釁,隻是順著牆壁緩緩滑下,倚坐在地。
影隨寂默地低著頭,銀製的麵具之中的眼簾半掩。
“嗬,現如今你還裝什麼高貴?”
黑影一把掐住影隨的下巴,迫使影隨抬頭看他。
影隨不喜歡被人觸碰,尤其是這般輕挑,但是此刻的他就連皺眉的力氣都沒有,根本拿黑影無可奈何。
“不僅失了身,還失了信,你說你,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黑影眼睛一眯,鋒利的眼神如刀刃般抵在影隨的脖子上,說話的語氣越發嘲弄。
影隨聞言低垂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影一當時果然在場,他那時的感覺沒有錯。
他家主人可是把自己的安危看的比什麼都重,怎麼可能會把自己暴露在威脅之中。
“你家主子不要你了,你是走,還是留?”
影隨聽著影一的話依舊沉默著沒有回應,但是答案卻顯而易見。
“嘖,不過隻是一個口頭上的承諾,連紙墨都沒有,也就隻有你一個較真。”
影一一把甩開影隨的下巴,末了,還刻意拿出手帕擦了擦剛剛碰過影隨的那隻手,滿眼都是嫌棄與嘲諷。
隨後,影一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和一個木盒,如施舍乞丐般的丟在了影隨的身上,說出的話依舊是一成不變的嘲弄。
“這是你家主子的意思,說是你修為太高,對他威脅太大。”
瓷瓶裡是強製壓低修為的藥,木盒裡裝的是噬心蠱子蠱。
噬心蠱是一種古老的毒蠱,服下子蠱之人的生死再吞下子蠱的那一瞬間就全權被所持母蠱之人掌控,隻要所持母蠱之人一個念想,服下子蠱之人的心臟就會瞬間被子蠱吞噬殆儘。
影隨拿出丹藥和子蠱,當著影一的麵,在影一無比複雜的注視下,將其雙雙吞下。
“瘋了!瘋了!”
影一奪門而出,口中不斷叫罵著。
影隨閉著眼睛,虛脫的靠著牆,靜靜的聽著影一逐漸消散的腳步聲。
花無姬說得對,影隨的確是分身,但是花無姬錯了一點。
影隨的這具□□的確是後來所創,但這也隻是外表,裡麵的芯兒沒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