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向西開拔，沿著馳道前行，過了兩個城，百姓皆夾道歡迎，小孩則走在隊伍兩側遠遠相送，然後嬉戲打鬨的跑進玉米地裡去了。城外兩裡地後便是荒草重生，渺無人煙，甚是淒涼。一些車亂旗殘，戟折鼓破，壁斷垣殘儘顯眼前。

“黛山的那頭是什麼”我回頭看著遠處的山影。

“不知道，沒人走出過黛山，隻有一條路，就是我們曾經走過的路，唯一一條可以進出的路。這裡是一個黛山環繞的半島，在我們的神話裡，黛山的外麵是白海，一邊白茫茫的海，通向虛無。”左嘉說。

大軍在一處開闊地紮營休息。

甄將軍帶著我倆在附近閒逛。繼續給我倆講他和心上人的故事，正講得興起，天空飛過兩隻蒼鷹。

“看我的”甄將軍張弓搭箭，一箭就射下了一隻。另一隻鷹在天上盤旋了一陣，長鳴一聲，撞向了山體，驟然而落。

我再一次感覺到了情感的強烈，之前甄將軍還吟詩讚美了大鳥的比翼雙飛，忠貞不渝。如今一時興起，射殺了蒼鷹，正自懊悔，沉默不語。就此草草的回到了營帳。

走了五天，大軍轉向南麵。沿河前進。

“這是一條運河，很久很久以前，各氏族部落群體經常相互攻擊，以致眾神震怒，天降大旱，唯有憐山之執水源源不絕，北方有一個部落名為勵氏，人皆力大，引執水，過蠔水，注入濁水。福澤萬裡。在勵族部落的帶領下各部族又將其聯絡貫通延伸至春江。上尊天意，下安黎民，致使各部落紛爭也逐漸停止。勵氏也因此成為中原第一大部族。所以這條運河叫勵水，因其兩岸風景旖旎，取其諧音麗水，美麗的水，又因起地理位置，也稱其憐春河。“

左嘉邊走邊說，像一個導遊，解釋著我們在哪的問題。

河兩岸綠柳成蔭，大路平坦。這裡的天氣不是很熱，氣候很是舒適，似乎夏季已經過去。我也好像從孩童一下來到了青春期，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很遠。但見前方霧氣蒙蒙。

“前麵霧氣籠罩的就是藏州地界了”話未說完，但聽得遠方傳來鼓樂之聲。一群人圍著一處亭子，隊伍裡轉來消 息是彌城百姓來歡迎我們了。

“此處亭子名為二十裡亭，距大霧的邊緣有二十裡，再往前就是彌郡的主城彌城了”左嘉說

“低速慢行麼”我嘟囔了一句

“是該慢下來，歇歇了”左嘉附和道

我想他沒明白我說的是什麼。

但見百姓皆穿白布素衣，手捧鮮花美食，有的則將籃子頂在了頭上。從百姓口中得知，當地有一個習俗。第一次來此地，不宜在有霧的時候進入，待等雲開霧散進去為好。甄士嘉則下令停軍修整。

“他們也穿白衣" 我問

”雖然國家對穿衣沒有特彆的規定，但若穿白衣則表示對王國的一種特彆的尊敬“左嘉說

大軍休整了一夜，第二天百姓依然沒走，城中又送來了許多歌舞女子。

第三日仍未見霧散，甄士嘉則升帳議事，左嘉和我倆也有幸旁聽。右側上首一個不帶甲胄的人建議恐其中有詐。此時亦有探子來報，城牆上旌旗遍布，士兵羅列。沿途亦有部隊活動。

“三日來，部隊在此歡歌笑語，已經樂此不疲，再耽擱下去，唯恐軍心渙散，宜早日出發，以免士氣懈怠。”

右側上首之人說。

甄士嘉下令一個時辰後大軍開拔，延誤者斬。

我問左嘉那個上首的人是誰。他說是丞相賬下謀士司馬學術。

半晌，部隊接近大霧邊緣。越深入，霧越濃，逐派出多股偵查小隊，皆無敵情。

部隊亦轉成攻擊陣勢，大軍直至城下。甄士嘉縱馬走到軍前。

“三天，敵人故意拖延了我們三天的時間，我們本應該是在城裡休養，現在卻站在這裡，而敵人正坐在城裡悠閒的嘲笑著我們”

“你們是誰的隊伍“

“甄將軍，甄將軍”隊伍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喊聲

“我們打過敗仗麼”

“沒有”

“拿下此城。”他回手指著城池

“拿下此城，拿下此城。。。。。“

巨大的聲浪在稠稠的大霧中回旋，散開。像一鍋沸騰的濃湯。

“擊鼓”

腳步聲伴隨著鼓聲滾滾向去。鼓聲為我們鋪墊了方向與邊界

城中有幾匹馬迎了出來，湮滅在部隊中。

我看到了，我的能力回來了。我再次感覺到這一切。我看到每個部隊都有一個領頭人。積極地就像一個學習委員，戴著紅箍的小隊長，是他們率先喊起了口號，帶動了士兵的情緒，尖銳如一顆釘子。

城頭的部隊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就投降了。攻城車敲開了大門。郡守單膝跪在地上。

待大軍安排妥當後，方才問詢郡守。

“部隊調動隻是為了防止灰山山脈中的破規者襲擾將軍大軍，屬下本應出城迎接，但實在不敢妄動，屬下已著副官將情況帶與將軍了”郡守解釋道。

甄將軍對此不置可否，隻是暫時將其收押。

“我軍暫時沒有絕對的實力，若處置了郡守，唯恐後方城市生變。“司馬學術諫言

“三軍之前我已把話說明，怎能更改”

在大營逗留了一會兒，我召回了我的靈魂。

“怎麼樣”林秋玥問我。

“沒什麼，他們在討論郡守的事情。

深夜，我倆從睡夢中驚醒，忽聽得外麵人聲喧嘩，

左嘉走了進來

“沒事吧”

“發生什麼事了”

“有人私放了郡守”

他沉默了一下

“領軍將軍死在了混戰中”

“怎麼會呢”林秋玥激動的說

“然後呢”

“領軍將軍是國王的侍衛，也是皇親。“

大家沉默了一會，林秋玥很是沮喪，擺弄著手裡的線頭。

“你怎麼那麼晚才回來”林秋玥問左嘉

“我正在處理城裡的一些事情，聽見外麵亂哄哄的，就出來了，我得馬上回去，我去調幾個侍衛來保護你們，你們自己小心”

“你放心吧”林秋玥很乾脆的說

左嘉走了出去，我和林秋玥麵麵相覷。

一夜無事，翌日左嘉回來了，說郡守在混戰中也死了，此事已經稟告國王和丞相了。

我試圖感受彆人的想法，但是不行。不過昨晚我的靈魂看見郡守是被身邊的人刺死的，然後那個人就消失不見了。”

大霧始終未散，我們一直在城裡駐紮。托我倆的緣故，左嘉得以近距離接觸甄士嘉，兩人年紀相近，頗具才情，很快熟絡起來。近來一直在甄士嘉身邊做事，就此充當了我的眼睛。

甄將軍詢問破規者的事宜。

舊日郡守的官員諫言破規者狂野，有越戰越勇的特點，敵方人越多，其越興奮，但求殺個痛快。藏州長期以往的戰術一直采取遊擊戰術，消耗其意誌。被甄士嘉以立軍未穩駁回。

大軍養精蓄銳，以逸待勞。

林秋玥和我說她昨夜做了一個夢，夢見一條紅色的河。河水緩緩向下流淌，他感到一股拉扯的力量，似乎要把她也吸走一樣，我看著她不知說啥，她說我和她的床單太臟，得洗洗了，然後將我趕了出去。

三日後午時，一個人半拖著身子在馬上，慢步進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