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傳來噩耗,灰山防線崩潰,破規者長驅直入,逼近城下。
“來得正好”甄士嘉說
黑夜擠進了暮色,突然來得異常迅猛,轉眼間已是黑壓壓一片,月亮喘息著她微弱的灰色光線,一顆星星也不見。成群的火光出現在地平線上,一陣陣低沉的咆哮聲滾滾而來,大地在顫抖。左嘉吟唱起奇怪的詩句,他唱罷,靜靜的看著天空。
“你念得什麼”林秋玥問她
“我在和我的朋友說話,我懇求他們把天空變得更亮一些“
如他所言,月亮漸漸的變得明亮起來,星星也露出了光芒,月光越來越亮,將大地鍍上一層銀色。
“你真厲害”林秋玥說
視線變得越來越清晰,我看見在遠處,天空中盤旋著數以千計的烏鴉,迎接著這場盛宴,我的另一半靈魂也飛上天空,與他們共舞。我看見遠處地麵上奇異恐怖的部隊。綿延數裡。
我和林秋玥站在城牆上,環視著前方整整齊齊的部隊,
幾個宛若仙子的白衣女人各自站在部隊後方三人多高的高台上,身上泛起一層銀白色的光芒,成群的螢火蟲漂浮在她的上空,閃爍著各種形狀的光亮。
“那是什麼”
“旗語”左嘉說
“在光線不好的時候使用”
“她們真美”林秋玥說
“她們是育培國人,是森林的子女,湖泊的孩子”
中軍之中,一輛五匹馬拉的大車上,甄士嘉威嚴的坐在華蓋下。部隊在城牆前一字排開。部隊前站著幾個威風凜凜的將軍。
“那些將軍是誰”我問左嘉
“正中的是先鋒將軍李地,字實圖。昔日鳳頭山一戰,縱橫千裡,潰敵十倍有餘,生擒敵首,方見其光彩。正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靈石郡名仕謝玄善識人,曾謂之,如璞玉渾金,未知其美之深。
左偏鋒文鄖,鄖縣人。離此地向西八百裡。因為常年有流星墜於其間。故名鄖。又因為當地人常年喝帶有流星物質的水,故當地人都有力氣,擅長鍛造武器,身體堅實,但人丁稀少。文鄖年少時力大無窮,因有一座大山橫亙於家門前,山上有怪獸,時常下山食人,於是將其擊殺,並鏟平了大山。名噪縣裡,被征召入伍,於軍中每每先登,多有戰功,逐升為校尉。後所在叛軍被丞相擊敗後歸順丞相。一次丞相被困,幸得將軍,舍生赴死,於亂軍中殺出一條血路,傳為佳話,丞相賞識他勇武,升為奮威將軍。
話說間,那人不人鬼不鬼似野獸非野獸的部隊來到陣前,立住腳跟,一個異常高大的怪物站在陣前,顯得格外紮眼,赤發靛麵,兩個長耳下垂著兩條黃蛇,如同兩條飄帶在空中盤旋起伏。赤著獸腳,腿上筋肉猶如遊龍盤旋,手裡牽著一個鏈球,立在身前。像是他們的首領。這並不是一支毫無組織的部隊,戰場突然安靜下來,在夜色中更顯恐怖,遠比喧嘩來得恐怖,因為我們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它是如此清晰,他提醒我們此時我們還活著,時間在慢慢流逝,很慢,心跳卻愈發劇烈,惡心的想把它吐出來。等待是最讓人痛苦的一件事情,弱者總是難以承受,不如現在就衝上去,一了百了,至少有個結果也強於恐懼的等待著。但我軍穩如泰山。甄士嘉靜靜的坐在那。敵軍開始騷動起來,搔首弄耳,手足無措。怪物抬頭看了一下天空,看向我,我的一半靈魂被嚇了回來。一個牛頭人身的怪物夯夯的走上陣前,他的身上好像有八隻閉著的眼睛。
文鄖下馬迎了上去。
“他們要單打麼”
“是的,這是戰爭的一種儀式,是士氣的象征,失敗的一方可以有一次撤退的機會,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少傷亡”
兩把長斧,兩個猛人,互相碰撞著,牛頭人的斧頭被擊成齏粉,文鄖扔掉斧頭,與牛頭人角搏,兩個人猶如兩塊混鐵相撞,火花四濺,沉重的腳步聲如同籃球敲擊著地板,牛頭人力弱,被大怪物喝了回來。敵人部隊裡騷動一場,各各摩拳擦掌。
眼見敵人並無撤退之意,我軍發出旗語,白衣女人猶如領操員一樣,一群群螢火蟲在天空中變換著陣型,猶如一種全新的學科,大軍開始向前衝鋒,如同潮水般洶湧,文鄖一馬當先,率先衝進敵軍陣中,部隊如同白色的潮頭衝刷著若隱若現的醜陋礁石,一路向前滾滾而去。奇形怪狀的礁石越來越多,潮水被分割成細流,其勢頭開始衰弱。潮水開始消退,敵軍越戰越興奮,越來越多的礁石在退潮後露出它猙獰的麵目。螢火蟲變換了一個形狀,發出嗡嗡的高頻聲音,部隊開始有序撤退,文將軍一個人深陷包圍中,麵對著那個巨大的怪物,他似乎被什麼束縛住了,努力的掙紮。李將軍複殺回,長槍一舞,蕩開了四周敵軍,大怪物退了一步,便與文將軍一同殺了回來。大軍退至城牆前,盾兵重新布陣延緩住破規者的攻擊,城牆上下箭弩齊射,怪物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震碎了很多箭支,但仍然損失慘重,逐退去。我軍兩翼騎兵夾擊而去,馬蹄剛動並被召喚回來,沒有再與其正麵搏殺。
戰場上一邊狼藉,我軍亦損失慘重,看著搬運的屍體,我胃中一陣惡心,我的能力反噬著我,我感受著他們的感受,活人,死人,讓我成倍的痛苦。我相信死人也有靈魂了,至少是在這裡。不知是痛苦還是驚嚇,我病倒了。好幾天躺在床上,我害怕死在這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我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哪裡,我不能死在這裡。
左嘉和我說甄將軍對幾位舊官員表示了道歉並認真的聽取了破規者的情況,並罷免了一些官員。安慰我一切都會好的。給我講了這個世界一些奇妙有趣的故事。林秋玥一直陪在我身邊,努力的克製著這些天的感受,她很堅強。有她在身邊,是我最大的安慰。大夫說是勞神,驚嚇過度引起的,給開了幾副安神的藥。漸漸地康複了。
好幾天沒出屋了,我儘情的呼吸著外麵的空氣。大霧已經散去。這裡也是十二個月份,現在是九月,城裡到處是桂樹花開,香氣怡人,將青瓦白牆藏在其間。林秋玥陪著我在中軍府邸裡散步。
“你還記得咱倆從圖書館出來時碰見的那個怪人麼”
“記得”
“當時真應該和他說兩句話”
“是呀,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
“我隻是突然想起他說的話,也許是巧合吧”
“你後悔了麼”
“沒有,現在不是挺好,這幾天讓你擔心了”
“謝謝你”
“那麼客氣”
“沒,我隻是。。。。。”
她看著我,露出燦爛的微笑,像春天的桃花。
“看不見那些育培國的仙女呢,他們的皮膚好白呀“
“你也很白呀”
“沒她們白”
“晚上的光晃得”
我倆邊說邊走來到了一處空曠的緩坡,一個身著白色深衣黑色純的巨人笨手笨腳,又小心翼翼的舉著雙手,手裡好像托著什麼東西,踮著腳尖,努力的要把什麼東西送進鳥巢。我倆走近時,他已坐在樹下,幾隻小鳥落在他的肩頭,他將穀子灑在地上,小鳥們蹦蹦跳跳的來到地麵吃食。他看見我倆走過來並站了起來。,圓圓的臉上露出憨憨的笑。
“你們是甄將軍請來的人吧”
“啊”我不知所措的答道。他邀請我們坐下。
“我是文鄖”
“你就是那天戰鬥的那位將軍吧”林秋玥問
“哈哈”
“這小鳥好可愛,也不怕人,是你養的麼”
“不是,不過它們確實挺粘人“
“你們在這習慣麼”
“還行”
“會好的,剛來時我也不習慣”
“剛來”
“我也不是中原人,我來自一個……………”
我們簡短的寒暄了一會,他給我們講了他的故鄉,那裡有最烈的酒最猛的火和永遠不停地敲打聲。
我給他講了我們的世界,汽車,火車,飛機,電視機。
“你們那裡也有靈呀,你們叫法術的”
“是,不過和你們這裡不太一樣,我們的法術來自科學,來自客觀規律”
我梗住了,我想到了我,還有我的朋友。
“科學”
“嗯…….不過我想我們的心是一樣的”
我看了一眼林秋玥,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嗯,你們那裡有這個麼”
他從草地上拿起一卷竹絹
“風箏”林秋玥喊道
“你們也放風箏麼”
“那我們一起吧”
他的笑聲是如此洪亮,他的腳步跑起來就像是在過火車。我倆在後麵追著他,
三隻風箏高高的懸在半空中,三個人在下麵嬉笑奔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