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給花雲卿整不會了。
隻聽南宮奕承委屈巴巴的說,“那朕昨日還犯了酒色之罪,國師為何不攔著朕!”
這,攔著?這種事,也要攔著嗎?怎麼攔?昨日已是中途,他總不能直接撲到床榻上去將人揪住耳朵揪下來吧!
“成何體統!”
花雲卿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麵色緋紅,好半晌他才緩過氣來,道:“畢竟是陛下的後宮,微臣如何能越矩?”
見南宮奕承坐在台階上耷拉著腦袋,手指胡亂絞著衣帶,一副做錯事挨罵的模樣,他長歎一口氣,坐在南宮奕承旁邊,細心道:“陛下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你要傳宗接代,也要守護萬民。像今天早朝,陛下不該不去的。”
南宮奕承倒是沒有鬨了,隻是看著他,認真道:“如果朕說,朕有時候不是朕,你信嗎?”
花雲卿沒有回話。
“看吧,就連你也不信。”南宮奕承頭埋的低低的,喪氣極了。
他見花雲卿不信他,一股惱火的氣悶在胸口無處發泄,頭也不回的跑出了寢宮,此時此刻再也不想見到花雲卿。
花雲卿凝視著南宮奕承離去的背影,輕聲回應,“陛下,我信,一直都信。”
隻是時機未到,微臣現在能做的也隻是找到福星並在那件事之前保護好他。
今夜無月,隻有一點零散的星星散發微弱的光。本是少雨的冬日卻飄著茫茫細雨,霧蒙蒙的江麵任由雨滴打落泛起微瀾。
因為冬日寒風冷冽的緣故,再加上一些意外的事故,以往船隻相靠的熱鬨景象不複存在,隻留零零散散的幾隻孤零零的飄在水麵,一點漁火微動,顯得寂寥無比。
綿綿密密的雨絲落在臉上,有點冰,有點癢。可阿野並沒有遮擋,更沒有用手擦拭。他寒著眸子,抿著唇,目光不知所及,心裡不知所想。
黑壓壓的天像一隻惡魔潛伏在湖的那麵,此刻那惡魔正張開著血盆大口,妄圖吞噬著來往的一切生物,那濃濃的黑氣仿佛他的鼻息,昭顯著他的憤怒。
那黑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仿佛下一刻就要撲到他的臉上,席卷他的全身,將他整個吞噬乾淨!
“等等!黑氣!怎麼會有?”
阿野驚恐萬分,他不明白黑氣為什麼會這個時候出現,也不明白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害怕極了,擔憂極了,他腦海裡浮現出過往黑氣屠村的模樣。到處都是血,都處都是屍體,是怨氣。他的親人、朋友、陌生人、甚至仇人,都死在了這黑氣手裡。
每每午夜夢回,他總能夢到那些曾經活生生的人頂著死時的慘狀來找他索命。
因為,這個黑氣是他招來的!是他的不幸招來的!
“躲不掉的,躲不掉的!!”
阿野絕望的跪在地上,眼淚不爭氣的一顆一顆往下掉。
那黑氣已經移動到了阿野麵前,離他僅僅隻有一指遠,可奇怪的是那黑氣直接繞過了他,朝他背後湧去。
阿野睜大了眼睛,眼中滿滿都是不可置信,繼而又被恐懼替代,不行,絕對不行!那是去哥哥家的方向!那黑氣為什麼,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他所珍視的人!
“哥哥……不可以,這一次,我絕對不允許你再傷害他們!”
少年瘦小的身影奔跑在回家的路上,以前這般是逃命,現在這般是守護。
他要快一點,再快一點,那是他的家人,是他的家!
祁府。
祁宴修坐在飯桌前,父母正吃著夜飯,麵向門口那邊擺著的是阿野的碗筷。
外麵下著小雨,雖然不大,可阿野出去的時候沒有打傘,又正值寒冬,一點水也可以結成冰,那雨覆在人的身上可不好受。
阿野從早上出去到現在也沒有回來,除了擔心這點,還有昨夜的噩夢,像是有什麼征兆,不好的征兆。
夾菜的竹筷落在盤子的邊緣,沉思間一片陰影覆蓋住了燭光,原本點在桌子中間的蠟燭驟然一滅,四周陷入黑暗。
這是死亡來臨之前的氣息。
拂雪劍自動現身立在祁宴修麵前,劍身發出的光芒得以照亮廳堂。
祁宴修將祁見殊和江稚魚護在身後,兩人心知此刻大事不妙,都好好待著,沒有亂跑亂喊。
那黑氣本是分散開來的,像是在尋找什麼,一進屋便立刻聚攏在了一起,頃刻間成了一個巨型黑影。
“找到了,找到了……”
那黑影嗤嗤笑著,幾團黑霧吐出,口中重複著這三個字,但也難掩它按捺不住的興奮與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