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樂衍走過去蹲下,拿起祁宴修的右手,那手腕上赫然是一圈紅色。
隨著元樂衍的眉頭越皺越緊,祁宴修隻好道:“沒事,不疼。冬天的凍瘡才疼。”
哪料此話一出元樂衍更是瞪大了眼睛,又是驚訝又是擔憂。
“凍瘡!?祁宴修,你到底瞞著我瞞了多少?這麼多年你一個人抗下來的嗎?”
這連名道姓的一句話將祁宴修鎮住了,他遲疑道:“我擦了藥。”
受了傷他能怎麼做,不隻有擦藥嗎?難不成要把傷口揭開給彆人看,遞到彆人眼前,說一些好疼之類的話嗎?
元樂衍卻是沒有反駁他了,也沒有說話,沉默著拿出一個小瓶,裡麵是珍貴的藥水。他小心翼翼的沾取了些,輕輕塗在祁宴修的右手腕上。
這著實有些矯情了,祁宴修不習慣這樣,哪裡能這麼嬌弱。
“好了,休息會兒吧。我就在外麵守著。”
元樂衍的財源殿有內室和外室,都很大,相當於兩個殿了。這些修建經費都是元樂衍出的。說來也奇怪,元樂衍總會有錢在身上,好像永遠也花不完似的,明明他什麼額外薪水也沒有,隻有門派每個月發的靈石。
內室元樂衍很少進去,大部分時間都是空著的,祁宴修有時候會閉關,一閉關就是許多年,宗門裡人力資源有限,祁宴修自己也不想麻煩彆人幫自己打理,所以回自己褚塵殿的時候大多嫌臟,元樂衍就會讓他來暫住。
祁宴修走進內室,裡麵乾淨整潔,門口擺放著盛開的牡丹花,屋內所用之物皆是金銀玉器,顏色純正好看至極,香爐裡點著他喜歡的熏香,一點也不像偶爾有人住的地方。
特彆是床榻,上麵的被褥枕頭都是上好的絲線做成,柔軟貼膚。
他常常在想為什麼以前素未謀麵,現在交情也不算特彆深的元樂衍會對他這麼好。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好大多有所圖謀,或是有求於人,或是有利可圖,然而元樂衍圍著他幾百年了,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表現。
安神的熏香,柔軟的床榻,疲憊的精神,讓祁宴修很快就睡著了。
殿外。
元樂衍百般無聊的玩著隨手變出來的金子,一顆一顆的往池塘裡扔,蕩起一片波瀾。魚群好奇的遊過去,用嘴戳了戳,見不是吃食又悠哉悠哉的遊過。
本來元樂衍是想替祁宴修教訓那幾個臭小子的,可這樣難免擋住了祁宴修做師尊的威嚴,他相信以宴修的性子會製服這幾個小子。
元樂衍扔完了手裡的金子,坐在台階上靠著門眯了下眼睛,準備打下盹,忽然鼻尖傳來熟悉的氣息。
那是像是快要開放的玉蘭花,很淡,可他就是能發現。
“元宵?”
熟悉的聲音讓元樂衍抬起頭,是祁宴修醒了。
“怎麼這麼快就醒了?睡不著還是不舒服?”
祁宴修神色一掃方才的疲倦,儀態更加出塵,頗有威儀清冷之姿。
“現在過去多久了?”
元樂衍沒反應過來,以為他說的是他睡了多久了,於是道:“不過一刻。”
“我記得上次見你時我還用了淨魂術,可惜這具身體當時太弱,無法將淨魂術發揮到極致。不過現在……”
祁宴修話都沒講完元樂衍便唰的起身,抓住祁宴修的肩膀,手止不住的顫抖,那場麵仿佛見到了失散多年的兒子,就差老淚縱橫了。
“你終於想起來了!不枉費我照顧你這麼多年,一直在你身邊轉悠!”
祁宴修仍舊麵無表情,他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規矩。”
“好久沒見,你怎麼會突然想起來?”
祁宴修搖搖頭,道:“並不是,我隻是偶爾能夠恢複神體,其他時候都是修者。”
祁宴修看了元樂衍良久,道:
“元宵,你守了我這麼久,沒有想過自己以後的人生嗎?你這次下凡完全可以過一個自己想要的人生,沒必要跟著我,秦在禦是我的責任,不是你的。”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沒什麼,隻是……算了,你以後會明白的。我堅持不了多久,下次再見吧。”
祁宴修沉睡過去,元樂衍的失落頓時浮現在臉上。這麼多年,無論天上還是地上就祁宴修有趣些,現在自己好友動不動就失憶,他可真是有苦說不出。
“放手!”
遠處一個粉色的身影跑了過來。
“這位仙尊為何抱著我家師尊?”
少女問得單純,好像隻是在問元樂衍在乾什麼。
元樂衍有些犯迷糊了,並不認識她,問道:“你家師尊?”
少女叉著腰:“是呀,我家師尊是歸元神尊。”
“你是謝傾城?”元樂衍吃驚的張大了嘴,重複了一遍:“你他媽是謝傾城!?”
謝傾城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嘴裡卻甜甜的喊道:“元仙尊怎麼對一個女孩子說臟話呢?”
“你彆裝,謝傾城,你正常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