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 “你是想溫泉,還是想彆的?”……(1 / 2)

夕陽西沉,宮殿裡昏暗下來。

李從玉擁著身下人緊實的腰肢,慵懶地蹭動,翻了個身。每當這個時刻,他便顯得很乖,雙眼饜足地眯起,像隻吃飽的小貓。

他隻穿了件單薄的裡衣,沒係腰帶,鬆鬆垮垮地套在胳膊上,略微動彈便裸露出一片白皙肩頭。燕岐聽他的話,老老實實穿著那身騎裝。衣領子遭他扯得七零八落,大體卻是齊整的,腰間和袖口上冷硬的皮革硌著身子,有點疼、癢。

李從玉玩著燕岐的頭發,回味無窮:“怎麼覺著,你越發厲害了?”

燕岐吻了吻他的鼻尖:“教坊裡有圖冊……照著學了。”

李從玉大驚,撐起身子:“學?你跟誰學?”

“自然是跟你,”燕岐從背後抱緊他,“我在那翻著看,記下來,回來服侍陛下。”

李從玉鬆了口氣,想到教坊儘是美人,指頭在燕岐額頭點了點,磨了磨牙:“你可不許三心二意,跟了我還想彆人。”

燕岐與他十指緊扣:“不會,我隻有你,隻喜歡你。”

李從玉歇夠了,掙開他跳下榻,點燃了燭火。走動兩步,腰間突然一陣酸麻,疼得他直不起身。

燕岐伺候他穿戴,右手耐心地給他揉腰,道:“華陽宮後山有溫泉,陛下身子不爽,今夜不如就在行宮下榻。”

李從玉笑道:“你是想溫泉,還是想彆的?”

燕岐親親他的眼皮,直言不諱:“想你。”

李從玉臉一燙,想著冬日泡一泡熱湯,讓燕岐在旁伺候,倒不失為享樂的好主意。正要帶著燕岐過去,他腳下一頓,想起一件事,忙道:“不行,去不成了,今晚霍丞霄要給朕放煙火呢,我得馬上過去。”

燕岐伺候他穿衣的手頓了頓,眼神停在李從玉身上良久,悶不吭聲出門去。

李從玉不防被他丟下,有點怔愣,套上靴子追到殿門,衝一片暮色怨惱地呼喊:“你跑哪去,說變臉就變臉,我怎麼著你了?”

廊下響起一串清脆的馬蹄,燕岐牽著一匹雪白的駿馬走過來,雙眸深邃地凝望他。

李從玉認出這是賞做彩頭的照夜玉獅子,燕岐沒走,而是給他牽馬去了,心裡火氣煙消雲散,呆怔地立在殘陽裡。

“沒變臉,”燕岐握著韁繩,嗓音澀澀的,轉頭撫摸馬鬃,“隻要陛下開心,臣便開心。時辰不早了,臣帶陛下去看煙火。”

李從玉走到玉獅子跟前,白馬黑潤的眼睛望著他,像一扇清澈的圓鏡。他隻坐在高處看過彆人牽這匹珍貴的千裡馬,此刻才意識到它原來這般高大,比往常騎過的馬都要高大威武,像一截橫臥的山嶺。

李從玉一時不知怎麼爬上馬背。燕岐扶著他的手臂,教他拽穩韁繩,可腿腳一碰到馬鞍,便感到白馬的晃動,遲遲不敢胯上去。

燕岐伸出手臂:“來,抱著我。”

李從玉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依附在他身前,就像個沒斷奶的小孩子。他羞於這副模樣,緊緊閉上眼睛,恍惚間天旋地轉,燕岐拽緊韁繩利落上馬,玉獅子離弦箭一般射了出去。

李從玉驚惶地纏住燕岐的腰,略一抬頭便對上他清秀的下巴。沒猜到竟要麵對麵靠在燕岐懷裡,騎在快馬上招搖過市。

燕岐道:“時辰不早,不能再耽擱。”

李從玉抓緊他腰上革帶,深深埋進臂彎,咕噥著:“朕又沒說要換姿勢。”

十月的深秋,夜風蕭瑟寒涼。照夜玉獅子輕緩的顛簸中,李從玉渾身浸透暖熱,昏昏欲睡。

穿過一截林莽森森的樹原,道路兩邊漸漸亮起星點燈火。沿著燈路奔馳一會兒,遊人歡聲笑語也逐漸明晰起來。

曲江池畔,舟舫橫波,夜空裡漂浮著嫋嫋的樂音。

李從玉登上霍家的畫舫。畫舫各處,花燈璀璨,燈火下擺著宴席,滿座達官顯貴,靜聽著宴席中央的琴清撥弦唱歌。

他唱的是樂府歌,繭痕斑斑的十指在琴弦上反複撫抹,如訴如泣。花燈照下的影子投在低垂的眼目上,睫羽烏黑分明,麵龐迷幻而不真實,像隻蒼白冷清的精魅。

長公主李清和拉著李從玉入座,指了指不遠處的樂師,神情如癡如醉:“你聽,他唱得多好。”

李從玉緊盯著琴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