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三) 顏言背著白澍回到小屋的時……(1 / 2)

荼蘼 寧嘉 3784 字 11個月前

顏言背著白澍回到小屋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她已經儘力提高速度,但白澍的血還是多少讓她分神。

雪域的白晝較之任何地方都要更短一些,不過是黃昏時分,霧氣已經籠罩了整片雪鬆林,隻有一束朦朧的光,透過窗子,落在躺在床上的人身上。

白澍的傷勢很重。

顏言褪下他的外衣才發現,除了左手手臂上的傷口,他的右股處被石頭擊中了,若不及時止血,恐怕有性命之憂。

他的白色裡衣早已被鮮血染透,棉布料和傷口粘在一起,處理起來很是麻煩。

顏言覺得,或許應該把他的裡衣也脫掉。

雖然沒怎麼和人族打過交道,但是男女之間的差異她還是明白的。伸出去試圖脫衣服的手在床邊猶豫了再猶豫,最後決定長痛不如短痛,三下五除二,她就把他扒了個乾淨,隻留了條裘褲。

指望一個血族家裡常備紗布和繃帶是很不現實的,於是顏言脫下了被鮮血染透了襖裙,輕輕用力,撕了幾段裘衣作為繃帶使用。

等她把傷口都包紮完,饒是作為一個血族,也是滿頭大汗了。

但他的傷口依然在滲血。

她家中並沒有治傷的藥,而迷霧森林又不可能住著大夫,事情一時變得有些棘手。

畢竟他是為救她才傷重至此,既然血族有極強的治愈能力,是不是將她的血喂給白澍便能減緩他的傷勢呢。

一念既起,她立即付之行動。

她去屋前撿了一枝雪鬆木,雙手將其折斷後,毫不猶豫地劃向自己的手腕,然後將手腕的血滴入他的口中。

但血族的治愈能力在此時倒像是一個負擔。

顏言不知道是第幾次劃破手腕了,終於,他的傷口沒有繼續流血了;不用再割腕,手腕的痛楚減輕了一些。

真疼啊,怪不得捕手們都用雪鬆木殺血族。

精神終於放鬆下來,她的注意力不由被麵前的人所吸引。

他的臉由於失血過多而略顯蒼白,嘴唇上血的顏色卻讓他顯得有幾分妖冶,眉頭因為痛苦而緊緊皺著;肩膀和腰身的比例很好,修長而勁瘦的四肢昭顯著他武力不俗的事實。

這個人,真的是雪域中普通的人族嗎?普通的人族能與雪原虎一戰並取勝嗎?若他醒了發現自己的身份,她又該如何處理?

顏言輕輕歎了口氣,決定先幫他擦乾淨身上的血汙。

去洗了個毛巾的功夫,剛剛還平躺在床上的人現在因為翻身導致包在大腿上的布帶又染了血。

無奈地搖搖頭,她走向床邊,緩緩蹲下,輕輕擦去他右臂的血汙。就在這時,白澍受傷的左臂像是應激般掐住了她的脖頸。

很好,現在有力氣了,顏言一瞬間竟是被氣笑了。

這個舉動對兩個人來說都很糟糕,因為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傷口又裂開了。

這個角度,顏言剛好聞到他血液的香氣,可能是放了血的原因,她現在格外地口乾舌燥。

像人的氣質一樣,他的血也帶著乾淨凜冽的味道,一如剛下過雪的迷霧森林,不知道嘗起來是否也是一樣的甘甜。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深。

他現在是傷員,顏言不能粗暴的扯下他受傷的手臂,她輕輕張了張口,用微微露頭的兩顆獠牙刺破了自己的唇,這才找回幾分冷靜。

慢慢掰開掐在脖子上的手指,將他的左臂放在床上後,她繼續為他擦乾身體,然後隨意地將被子展開,扔在他身上。

好不容易救活的,可不能讓他凍死了。

月上中天。

顏言收拾好屋子,點燃了燈盞。

黑暗的房間立時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下,床上的人睡顏安然。

她站在窗邊,竟覺得有幾分溫馨。

自從眾親族去世後,她便一個人住在這木屋中。

顏希偶爾會來看她,但卻不能長時間陪伴左右,為了隱瞞她的身份與行蹤,想來他在雪域外也很是辛苦;除了母親留給她的人,白澍竟是百年多來待她最好的人了,不知道他在知曉她身份的時候,又會不會想要殺了她。

望著床上的人,她自嘲一笑,總是成為彆人的負擔呢。

今夜是不能上床睡了,就算不考慮男女界限,為了不碰到他的傷口,也為了避免自己一時控製不住咬上他的動脈,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其實血族大多喜歡晝伏夜出,休息期間也不需要睡覺;但她是一個異類,自虐式地每天做著同樣地噩夢,一次次地揭開傷疤來提醒自己仇恨的存在。

既然今夜不能睡,是不是能逃避一晚,不被噩夢折磨呢。

一杯冷茶下肚,這是個平靜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