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窗外的麻雀嘰嘰喳喳地叫著,白澍被吵得皺了皺眉,眼皮緩緩睜開,迷茫地打量了一番室內的布置,視線落在正走進臥室的女子身上。
“終於醒啦,”顏言將衣物放在桌上,“你昨天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我給燒了;這是我哥哥留在這的備用衣物,你們身形相差不多,想來是可以穿的。”
“我……”剛開口,他聽見自己沙啞的嗓音,也察覺到嘴裡濃重的血腥氣。
顏言連忙端了杯水到床邊,邊喂他邊開口:“你先不要動作太大,你的左臂和右腿處都有傷;這裡是我家,你可以放心。我昨天幫你除衣包紮,”說到這裡,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但是我這裡沒有傷藥和繃帶,所以你回去後還要讓家人進行進一步處理。”
白澍臉色微紅,點了點頭,問出心中疑惑:“昨天是你把我帶回來的嗎?我嘴裡……好像有血的味道。”
“對,背你耗費了點時間,”將茶杯放在桌上,她語氣自然,“你昨天吐了點血,不過問題不大,想必很快就能恢複了。”
意識到再談下去可能會露出馬腳,顏言忙道:“我出去打些水來,你先把衣服換了吧,注意不要扯到傷口。”
當顏言提著一桶山泉水回來的時候,發現白澍裹著被子癱坐在地上。
“是我的疏忽,”她放下水桶,快步走過去扶他坐在床邊,“你傷重,必然是無法自如行動的。”
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還是我來幫你換吧,左右昨晚都看一遍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話說完,兩個人的臉頰都浮上了一層薄紅。
“對了,你還記不記得,我誇你射箭的準頭很好?”
“記得的,怎麼了?”
“我想知道,你昨天應當有機會一箭射到那老虎的咽喉,為什麼冒著受傷的風險去攻擊它的前肢?”是藏拙還是彆有用心?
她抬頭望向他的臉,不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
“你看出來了啊,我不殺它,是因為它是迷霧森林食物鏈的頂端,且雪原虎的數目極其稀少,殺了它,雪域生態會出現極大的不平衡。”白澍的唇角微微勾起,“至於我,我又不傻,不殺它我也不會死,隻是受些傷,這世間的善惡、陰陽平衡,不能因個人而被打破。”
“不過是受點傷,要是沒有我的血,看你還能不能坐在這和我說話。”她忍不住腹誹。
顏言對這個人又有了新的認知,原來是個善良的傻子。
她取來裡衣為他係上,白澍微微低頭,看見她頭頂的發旋和忙亂的手指,眼中逐漸彌漫上淺淺的笑意。
顏言一抬頭,便被額頭上的輕柔觸感定在了原地。
頓了頓,便看見同樣愣住的白澍。
“抱歉,我沒想到你會突然抬頭。”他著急解釋,然後懊惱的閉了閉眼,繼續道“我不是指責你……”
“沒關係,不小心嘛。”顏言笑著起身,拿了裘褲想要幫他穿上。
“這個我自己來就好了!”白澍慌忙接過,塞在懷裡。
屋外突然傳來“咚咚”的敲門聲,節奏緊促,可見來者心緒焦急。
顏言走到外廳,將門拉開一道縫,門外站著一位獵人打扮的青年,黑色的發沾染了水汽,有幾根貼在了額頭上。
“您找哪位?”她試探道。
“打擾,”青年的聲音有些啞,聽起來很累的樣子,“請問白澍在這嗎?”
“您是?”
“我是他的哥哥,他徹夜未歸,我們都很擔心他,”他眼中的焦急之色越來越重,“我循著一路上的血跡找到這來,他還好嗎?”
“您先請進,”顏言拉開大門,“他確實受了些傷,但性命無礙,隻是……”
“哥!你怎麼到這來了!”白澍突然開口,打斷了她要說的話。
青年對白澍上下進行了一番檢查,確認並無大礙後,他的臉色略顯尷尬,“你這衣衫不整的樣子,莫不是這位姑娘幫你換的衣服?”
“確實如此,幸虧有顏言,你不要聲張,對姑娘家不好。”白澍接著把昨日之事解釋了一遍。
“對了顏言,還沒有和你介紹,這是我哥,蕭崢;哥,這我剛剛已經說過了,顏言。”
互相點了點頭,顏言問出心中疑惑:“你的哥哥,怎麼姓蕭?”
“我隨母姓,他隨父姓。”
“好了,”蕭崢幫白澍穿好衣服,“現在,該回家了吧,父母快擔心死了。”
白澍點了點頭,轉頭望向她:“你也和我們一起走吧,吃個便飯,不然你自己在家裡沒東西吃,餓肚子就不好了。”
“是啊,父親母親也一定很想見麵感謝小澍的救命恩人呢,姑娘就和我們一起走吧。”蕭崢也如此邀請道。
顏言輕輕歎了口氣,隻得點頭,跟他們一起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