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幾天錄節目,被二十代的孩子們嘲笑是古人了。”
“真的?為什麼?”
“說起‘火車’你們會想起哪首歌?”
“火車~穿過黑暗~”
“提到火車必須是‘銀河鐵道999’啊!”
“我也瞬間想起了那首歌,結果孩子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於是我突然就有了‘啊自己也是以前的人了啊’這種實感。”
“這話我可不能認證,雖然我也想起了這首歌,但我還很年輕好嗎?我可是忙內啊忙內!”
“是謊言啊~”
“什麼啊,怎麼突然唱起金秋子前輩的歌了。”
“這哥醉了吧?”
“呀,這哥才是真正的老人啊,這都48年前的歌了!”
“說起這個,孩子們,你們還記得以前……”
……
我坐在最邊緣,就這樣安靜地聽著根本聽不懂的話題,內心兵荒馬亂,麵上卻仍要掛著客氣的笑容。
銀河鐵道999是什麼?金秋子前輩又是誰?他們以前發生的事又是在多久以前?
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突然有些後悔來到這裡,來到這個隻屬於他們的聚會。我就像是一個不速之客,誤闖進了一個並不歡迎我的世界。
並不想強行融入,卻也不願再忍受隻我一人感到壓抑的氣氛,於是我向樸正洙提出了想要去趟洗手間的需求。
他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我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站了許久,數不清歎了多少次的氣,壓力卻沒有隨之減少。我安慰自己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男人們的聚會大多都是這樣,我不能融入這很正常。
然而一想到整晚都沒有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的樸正洙,剛鼓起的勇氣就又全部消失殆儘。
如果他能多將視線放在我身上一些,或許我就不會那麼難熬。
不敢離開太久,我做了個深呼吸,努力將臉上的鬱色趕走,再次揚起微笑後才轉身邁向門外。
“你不覺得,小嫂子和那個姐姐很像嗎……?”
正準備離開洗手間,卻猛地聽到了從男廁裡傳來的對話聲。兩人的嗓音有些熟悉,似乎就是樸正洙組合裡的成員。
“我也覺得有點……”
“你說,特哥不會是因為……”
“呀!這話可不能亂說!特彆是在特哥和小嫂子麵前!”
“哦……”
“不過小嫂子真的很安靜,對吧?都不怎麼參與我們的話題誒。”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話多?”
“呀!李赫宰!”
……
像是被施了咒一般,我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在聽清楚他們對話的那一刻,我的整顆心如墜冰窟。
那個姐姐?相像?
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能在我和樸正洙的麵前提起?那句沒說完的話,又是“因為”什麼?
數不清的疑問像潮水般洶湧地席卷而來,連帶著早已藏匿的懷疑也狼狽地暴露於空氣之中。
冷,真的好冷。
我控製不住地發抖,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丟在零下二十度的冰天雪地裡,卻根本找不到方法逃離。
混亂中兩人的聲音似乎離門口越來越近,我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站在這裡,於是隻能強行抑製住不安與恐慌,慌亂地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渾渾噩噩地回到包廂,裡麵仍然一片吵鬨,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想要重新揚起笑容,卻發現僵硬地怎麼都做不到。
樸正洙聽到動靜轉過頭來,看到我的臉色後擔心地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我趕緊扯起嘴角,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樸正洙靜靜地看了我幾秒,在我馬上就要忍不住委屈地坦白時,卻聽到他說,“沒事就好,再等一等,我們很快就回家了。”
然後又把頭轉了回去,繼續和他們之前的話題。
好吧。
那好吧。
我垂下眼眸,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默默把所有的情緒咽下。
沒過多久,出去的李東海李赫宰兩人也回來了,看到他們我又無法控製地想起了方才聽到的對話,低落與不安再一次淹沒了我,我慌張地將依賴的眼神投向樸正洙,想要以此獲得些許慰藉,然而他隻是笑著望著他的成員們,認真地和他們講話。
感覺快要窒息了。
我僵硬地低下頭,才發覺自己的右手一直在顫抖,我努力想要讓它鎮靜下來,卻發現根本不受控製。無措下眼神忽然落到了一旁的樸正洙的手上,對我而言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
悄悄地,小心地,試探地,乞求地,我握住了他的手。
樸正洙感覺到手上突然覆上的溫度後卻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隻是安撫地輕輕拍了拍,然後就毫無停頓地放開了。
從頭到尾,甚至沒有一個多餘的眼神,就像安慰一條撒嬌的小狗,敷衍地摸一摸就能打發走。
失去溫暖的手頓時凝固在原地,心臟因為他的舉動而破了個大洞,吹過的刺骨的風都是難堪的、悲哀的,苦澀的。
眼淚馬上就要奪眶而出,我用力咬著嘴唇,努力忍著。
不可以流淚,不可以在這樣的場合流淚,不可以在他的朋友麵前流淚。
就算到了這個時候,還在不由自主地為他的麵子考慮,自己是不是已經無藥可救了?
我有些絕望。
而更可笑的是,原本仿佛得了帕金森一樣顫抖個不停的右手,卻在樸正洙輕撫後迅速平靜了下來。
我的身體不聽我的話,但會聽樸正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