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所說不同是在何處,怕是公子覺得喬香不過一個下人,不配和你談交情。”喬香撅起了嘴。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對你和樂平何時有過輕視。”浮光說,“要說這不同……雖會掛念杏語姑娘,但她身居曉春樓,與我難得相見一麵,我也並未覺得不妥。”浮光看了看喬香,體會了一下心中感受,說,“而你……我希望你永遠留在霽月閣,不要離開我身邊。”
喬香臉漲紅至耳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急忙又挪了幾步躲進陰影裡,背靠著浮光。她回想著浮光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傾心於自己?不會吧,怎麼看浮光和杏語之間的關係都更曖昧不清一些。應該是要自己還債吧,對,一定是還債。
浮光也若有所思。他說的都是心裡真實的想法。他也是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究竟希望喬香做什麼。想來的結果就是如此。這是什麼原因呢?莫非自己傾心於她?但不管如何考量,杏語都是更合適的人選,那對喬香的這種占有欲望又是從何而來的呢?是為了天吳簪,對,一定是天吳簪。
就在這時,房門哐的一聲被推開,門外站著橋首爺,他白鬢長髯,在這月光下顯得十分冰冷漠然。小廝搬來一張椅子,他在門口落座。
“說吧,你們兩個小賊來我府上究竟為何。受誰指使。”橋首爺向身邊的人使了眼色,兩名看似山橋幫內的大漢手持長棍走到浮光喬香二人身邊。
“若是今日說不清楚,或是有一字謊言,就在這周家莊後山上挑塊地方,把自己埋了吧。”
浮光想,城北本就是橋首爺的地盤,這附近叫得周家莊,估計也多是他的勢力,要是想靠武力硬闖,怕是以寡博眾,鮮有勝算。
“橋首爺饒命,我們真的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想進來賀賀公子,一場誤會,是誤會。”喬香十分驚恐。
“看來這嘴不是用來說話的,是用來吃苦頭的。”橋首爺說,抬手正要示意大漢動家夥。
“橋爺請慢。”浮光喊。
橋首爺看看他,慢慢放下了手,“識相的就從實招來,彆浪費老夫時間。”
“橋爺明察秋毫,我們確實是故意混入府中,不過不是為了偷東西,而是為了見橋爺一麵。”浮光說。
“既然見到了,有何話要說。”橋首爺眯起眼看他,估量浮光心中打的算盤。
“人多口雜,我們要稟報的事是山橋幫另兩位橋爺的,在這裡說怕是不太方便。”浮光環顧了一下周圍站著的人。
“這裡都是我的人,你有什麼就直說吧。”橋首爺說。
“不知近日橋三爺是否有上交四千兩給首爺呢?”浮光說。
“哼,”橋首爺冷笑一聲,“你究竟想說什麼。”
“不敢欺瞞橋爺,我叫浮光,這位是喬香,她原是橋三老爺手下的孤兒,前些日子我花了四千兩幫她贖身。我們回去以後日思夜想總覺得不平穩,聽說橋首爺德高望重說一不二,所以想找機會拜見首爺,討個首肯,求個安心。”浮光說。
“既然三爺答應了,又為何還要求到我這兒來,莫不是覺得我山橋會幫出爾反爾,都是言而無信的鼠輩?”
“橋爺誤會了,浮光並無此意。隻是想來那贖身錢最終也是要交給首爺,希望首爺清點清楚,錢人兩清,全了我們這對苦命鴛鴦。”
橋首爺直視浮光雙目,那眼神中像是夾帶著冰刃霜刀,寒氣侵入骨髓。他聽明白了浮光話中意思,命小廝傳來一個賬房先生打扮的家仆,吩咐了幾句,那人便急匆匆的離去。
“你小子膽子是不小,我山橋幫內的事豈容得你來置喙。這麼愛管閒事,那就先吃頓板子,看看你說的話裡有幾分真假。”橋首爺說罷,兩個大漢舉起木棍準備擊打,喬香嚇得弓起腰背,縮在地上。浮光想伸手去攔,無奈手腳還被繩索捆住,情急之下隻能俯身趴在喬香身上,替她擋住落下的棍棒。
不一會賬房先生回來,附耳向橋首爺稟告。首爺眉頭微微一皺。
“停手。”
浮光身上吃了不下十餘棍,螭蛟雖身體強壯異於凡人,但如今失了靈力,這頓棍子還是有些吃痛。他看向喬香,身體幾乎全被自己護住,沒有受什麼傷。
“你沒事吧。”喬香見身上的棍子停了,急忙坐起身查看浮光的傷勢。
“還真是一對患難與共的鴛鴦。”橋首爺說,“剛剛你說她叫喬香?”
“回首爺的話,是叫喬香,這還是山橋幫給賜的姓,我自小跟隨橋三爺。”喬香說。
“我看你們不太老實啊。”
“首爺,都是真的,千真萬確,公子花了四千兩為我贖身,這曉春樓的虞娘子也可作證。”喬香說。
浮光本不想牽扯其他人,但想著這件事一旦查了便也瞞不住,於是沒有攔住喬香的話。
“你們明明隻給了橋三爺兩千兩,”橋首爺俯下腰,雙肘撐在膝蓋上,看著他們說。此時浮光也更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臉,劍眉星目,五官端莊肅穆。若是不知他是霸淩一方的惡霸頭子,說他是行俠仗義的俠客也能使人儘信。
“難道是我府上的賬房說謊?”橋首爺看了看回稟的先生,那人連忙跪下一直搖頭。“莫非,”橋首爺又靠回椅背,端坐在太師椅上,“總不能是橋三爺說謊吧?”
“是,是浮光記錯了,說好了喬香身價是四千兩,但隻付了首金,還有兩千兩未付呢。”
“公子……我們明明……”喬香不解,浮光扯了扯她的衣袖,她不敢繼續說下去。
“哈哈哈。”橋首爺笑了。“既然錢款未清,那這小丫頭留著這裡,你回去取錢吧。”
“首爺,我們既然敢上門麵見,又怎會誆騙。不如橋爺派人跟我們回去取錢,免得一來二去的耽誤首爺休息。”
橋首爺看了看天色,頓感困乏,今日本就飲了不少酒。料這毛頭小子也耍不出什麼花招,不過是被小丫頭迷了心竅,沒半點腦子。老二老三做假賬背地裡賺私錢的事他早已有所洞察,隻不過城南城西的銀莊賭坊最多,貿然找他們算賬怕引得幫內混亂得不償失,不能急於一時。思索片刻。今日之事不如大事化小。想著便喊來幾個山橋幫的兄弟,解開兩人腳上的捆索,押帶回去取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