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顧府。
梏淵關好門窗,解開衣袍,隻見胸口位置已有一片黑淤正隨著心脈一同跳動。這幾日奔波於秋水原和九重天之間,還沒有時間化解體內的白怨靈。因為元神封印解開,白怨靈迅速擴散,吞噬著梏淵體內的靈力,短短時間已經侵入心脈。梏淵見過父親被白怨靈所傷的情景,他又何嘗不知這傷口的危害,但心係秋水原萬千族人的安危,他不得不這麼做。
梏淵揮手熄滅房中所有燈火,隻留了香爐上正焚燃的一點淺黃色火光,那是唯一能消解白怨靈的釋心花粉。可惜釋心花早就絕跡,隻有幻靈族靈主一脈保留了最後的一些花粉。
梏淵正要運氣,忽聽見有人從外麵扣響窗戶。他連忙起身披上外衣,翻身下床靠在窗邊。這幾日總感覺有什麼人在跟隨窺探,但每次回頭都沒有人影,不知是自己多心,還是來者不善。
“顧公子,顧公子你休息了嗎?”窗外人問。是喬香的聲音。梏淵放下心來,輕輕挑起窗。
“顧公子,我給你煎了藥來。”喬香舉了舉手中的食盒,試圖從窗縫中遞給梏淵。
“喬姑娘請進吧。”見喬香舉的吃力,梏淵開門請她入內。
“公子已經就寢了嗎?”喬香見屋內昏暗,便順手點起幾盞燭火。“喬香要等我家公子睡了才敢出門,來的晚了些,打擾公子休息了。”
“多謝喬姑娘,隻是這更深露重,姑娘一人不太安全,下次還是留在府中等顧源來取吧。”梏淵說。
“不可,公子身體不適,不能勞累,城裡路我熟,沒事的。”喬香說。她從食盒中捧出一個湯盅,揭開蓋,一股腥臭撲鼻而來。
“這是何物?”梏淵掩住口鼻,幾欲乾嘔。
“這是神醫開的方子,包治百病。”喬香見他一臉嫌棄,急忙解釋道,“公子可彆小瞧了這碗藥,我足足煎了兩個時辰,還熱著呢。”她把湯盅遞到梏淵麵前。
梏淵看了看盅內,一灘黑色的渾水正冒著熱氣。“多謝喬姑娘好意,我……放涼了再喝吧。”
“這怎麼行,就是要趁熱喝才有藥效。”喬香將湯盅向前推了一些。
“我……”梏淵想要借機推辭,但看見喬香如同小鹿般圓圓的眼睛裡飽含著期待,咬咬牙接過湯盅一飲而儘,一股腥臭由口入喉。
“這就對了,”喬香滿意的看著,“明日我再去捉兩隻□□,再給公子煎藥。”
“□□?”梏淵好不容易忍住的惡心,頓時間湧上心頭。
“可彆小看了這烏蟾,”喬香說,“神醫說了,要找出沒在茅廁邊的□□,那才是烏蟾。可難找了,明日我一早就去抓。”
茅廁。烏蟾。梏淵更想吐了。
“這神醫雲遊四方,是公子有福才能讓喬香有緣求藥,連喝兩個月,不管什麼頑疾都能藥到病除。”喬香說。
“兩個月?”梏淵打了個寒顫,“喬姑娘還是留下方子,我讓茉莉每日煎服即可。”
雖知是神棍庸醫,管他什麼偏方仙丹,反正也傷不到自己的身體,原本想著能借機多見喬香幾麵,但若是此湯藥連喝兩月,怕是神仙也要駕鶴西去了。梏淵隻能忍住不舍,拒絕了喬香的好意。
“那……好吧。”喬香從身上拿出一塊絹帕,一角一角仔細打開,裡麵包裹著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藥方。
“謝過姑娘,”梏淵接過藥方,如釋重負。“姑娘求藥也定是破費,顧源不知如何回報,此次回鄉路上買了一對耳墜,希望姑娘喜歡。”說著走去桌案拿起錦盒,略加思索,怕喬香眼見太過貴重不敢接受,還是放下來精美的包裝,隻取了其中的耳墜。
“這是送給我的?真好看。”喬香見到耳墜欣喜不已,反複翻看,迫不及待的在耳邊比劃,卻手忙腳亂找不到耳洞。
“我來幫你。”梏淵走到喬香身邊,彎下腰,一手接過耳墜,一手輕輕揉了揉喬香的耳垂。靠得如此之近,鼻中呼出的氣息吹動喬香耳邊的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