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辦公桌前的男子笑容滿麵,一副和藹神色。
“哎呀,快坐快坐,”吳文宏招呼著劉秘書去準備茶水,“我呀,也是沒想到昨晚竟會發生這樣的事,確實是我們的安保工作出現了問題,讓喪屍溜了進來。”
江穗接過劉秘書遞來的茶水,囫圇吞棗地整杯飲下。借著喝水的瞬間,她偷偷瞄著吳文宏。
若說出現的喪屍是因為防衛未到位,那兩個殺手也是從外麵溜進來的?
更何況自己左肩的傷口這麼明顯,吳文宏怎麼會看不見,隻是他不願意去問罷了。
不過也是,說是安保工作沒做好讓喪屍跑進來了還好,若是偷偷放進了殺手,那才是糟糕。畢竟在這樣的時代,有時候人比喪屍可怕得多了。
何昭淡淡地抿了一口茶水,將杯子放下,端的是一副優雅金貴的氣質。江穗回想起自己喝得如同牛飲,不自在地撓了撓臉頰。
吳文宏見兩人都沒有搭話,不免有些尷尬,但還是繼續笑著開口:“昨晚讓你們受驚了,今天就回去自己原本的住處好好休息吧。不過我希望你們能保守昨晚的事。你們知道的,若是說出去,我怕居民們會慌張。”
這才是吳文宏找他們來的目的吧。
“這個你可以放心。不過我也有件事想與您商量,”何昭挺直了自己的腰板,抬起眼眸看著吳文宏,清冷地猶如雪山上高聳的柏樹,“我想我是否能和我的朋友們離開這裡呢?”
“安全區很好,但是我們一行人在外麵的世界闖蕩久了,這樣安逸的環境反而讓我們有些不習慣了。”何昭轉動著手腕,垂眸淺笑,似是在回憶從前那樣驚險的生活,仿佛那樣的日子才是他所追求的。
江穗疑惑地看了眼何昭,入眼是對麵清澈墨瞳。
江穗用腦子想想都知道,這個安全區還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真相。不過她現在可不想去探究昨晚的喪屍與殺手從何而來,在這裡待太久了,或許對他們是不利的。如果能借此機會離開,那是再好不過的。
吳文宏斟茶的手一頓,慢慢從熱茶霧氣後抬起頭來。氤氳霧氣掩蓋了他精明的目光,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我本想再勸勸你們留下,不過呀,你們年輕人總是執拗呢,我怕是勸不動的,”吳文宏很快從震驚中緩過來,似遺憾地歎息一聲,“既然你們做了決定,那我也不好乾涉。”
江穗沒想到吳文宏這麼快就應下了。不過想想也是,口頭上應著不說出去昨夜實情的承諾總是那樣蒼白無力,可若是當事人離開了,那才是真正地守住了秘密。
何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微微頷首:“那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們就先不叨嘮您繼續工作了。我們回去收拾一下,就離開這裡。”
“好好,”吳文宏做著樣子從木椅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何昭麵前,笑得滿臉褶皺,像一朵秋日菊花,“不過啊,若是以後想要落腳了,我們這裡還是很歡迎你們的。”
江穗急忙起身跟上何昭,走至門口時,何昭停頓了一下,他微微側頭,唇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對了,吳市長,您那位侄子可要好好管教管教,不要再惹出事端受罰才行。”
何昭可沒忘記楊奇在慌亂中承認的事。至於究竟是誰要殺害楊奇,那就不是他要考慮的事了。
何昭這樣的話簡直就是在打吳文宏的臉,若不是幾十年與人打交道的經驗讓他已經練就喜怒不言語色的功夫,此刻怕是要繃不住神色了。
吳文宏乾笑一聲,一副沒有管教好小輩的愧疚模樣:“楊奇這小子,是該好好教育一番了。”
看見兩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見時,吳文宏才收回嘴邊的笑意。他陰沉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何昭剛才一番話才提醒了江穗,自從F區出來後,楊奇就與他們分道揚鑣,也不知道這位大少爺被送到那裡去了。
不容江穗多想,一道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姐姐?”安願原本坐在床上看著趙嫣為她找來的童話書,但總是心不在焉的,瞧見門口一個眼熟的身影,不敢相信地喊了一聲,定眼一看後,歡快地扔開手中的故事書,飛快下床奔向江穗,“姐姐!”
江穗半蹲下身體,伸出右手迎接像小鳥一樣向她飛來的安願。
眼尖的安願很快發現江穗左肩上纏繞的繃帶,小心翼翼地退後,生怕傷到江穗,稚嫩的嗓音染上哭腔:“姐姐是受傷了嗎?”
聞言,屋內的人都圍了上來,問東問西的。
“是,是楊奇做的嗎?”趙嫣抬手想要觸碰,又顫顫巍巍地縮了指尖。
嗯?趙嫣似乎很怕楊奇。
江穗安慰道:“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撞在了木刺上。”
眼見她這樣說,眾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其實,我這次來是準備要離開安全區了,”江穗鬆開拉著安願的手,讓她去收拾東西,“雖然我們並沒有相處太長時間,但還是要謝謝你們,在我不在的時候幫忙照顧安願。”
“這,這怎麼要走呢。住在這裡不好嗎,外麵多危險呀。”吳嬸第一個提出疑問,對她而言,江穗做出這樣的決定簡直是奇葩之舉。
吳嬸開了頭,屋內又開始七嘴八舌。
隻有趙嫣衝江穗點頭,這裡的生活或許也並不如吳嬸她們口中所言那樣美好,可惜她是沒有江穗這樣的勇氣,也沒有陪同江穗一路前行的隊友,她不敢獨自離開這裡。
“去吧,”趙嫣抬眼看見門口的何昭幾人,垂下頭,長長的劉海蓋住了半張臉,“你的同伴來了。”
江穗向她們揮手告彆,牽起安願奔赴向自己夥伴。
終於,隊伍又再次集合。
趙嫣倚靠在門邊,雙眸隱匿在劉海遮蓋下,隻是似乎有些波光。她曾經,也是有自己的同伴的。
“哎呀,沒想到我們又要一起去流浪了。”江穗說得淒慘,臉上卻是笑意盈盈。
江穗幾人怕不是倒黴體質,剛準備要離開,又發生了新的狀況。
“啊!死,死人了!”一位年輕女子被嚇得癱軟在地上,閉上眼睛,手指顫巍巍地指著草叢。
江穗有些好奇,正想踮起腳尖,卻被高她一頭的何昭按了回去。
草叢中露出的半張臉,正是楊奇。他臉上還定格著生前最後的表情,瞳孔縮小,嘴巴微張,死前應當是受了什麼樣的震驚,表情才會如此難以置信。
楊奇露出的半張臉白淨,應該是在其他地方被殺害後再被放於此處的。可是是怎樣的人,殺人後竟選擇如此醒目的位置放置屍體。似乎是故意在引誘居民圍觀。
何昭俊臉嚴肅,眉梢間皆是凝重:“我們快些走吧。”
楊奇在安全區的名聲並不好,這樣一個惡霸被人殘殺,心頭大快之餘,也有隱約擔憂,這殺手是隻針對楊奇,還是喜愛濫殺無辜。
一時間人心惶惶。吳文宏聞訊而來時,人群已經將現場圍了個水泄不通。
楊奇的屍體怎麼會在這裡?吳文宏耷拉下嘴角,麵上神色變幻莫測,心中怒火中燒。
居民們注意力都在楊奇屍體上,暫時沒有關注到吳文宏。他混在人群中,想要偷溜開來,卻不料被人發現了。
這邊,江穗幾人穿越人群來到門口時,卻被守衛攔在門口。
“沒有批好的出行證,不可以出去的。”一名守衛好心地向他們提醒,並趕走了幾人。
什麼出行證?江穗與何昭麵麵相覷。
何昭很快反應過來,眼色陰鬱,低咒一聲:“我們被耍了,他根本就沒想放我們離開。”
道理說,吳文宏擔心他們將昨夜發生的事說出去,而何昭提出想要離開,那麼這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那為什麼吳文宏違反了約定,甚至故意誤導他們呢。
儘管剛才人群擁擠,江穗還是透過縫隙看清了那具屍體的主人。
一個詞突兀地蹦了出來。
“殺人滅口。死人才是永遠說不出話的。”江穗輕聲說。
不然沒理由吳文宏還給他們擺了一道呀。
此話一出,周遭的空氣好似都凝固了一般,時間也停頓了下來。
何昭將額前的頭發撩撥上去,眸子平淡得如一灘水,薄唇親啟:“昨夜想殺楊奇的,順道殺死我們兩個的,恐怕都是吳文宏允許的。”
至於為什麼吳文宏要殺害楊奇,其中緣由眾人猜不透。
“如果阿昭和小穗的猜測都沒有錯,我想我們現在最好早點離開。”一直沉默著的鄧之遠緩緩開口。
江穗摩挲著下巴,抬頭看向圍欄,思考著爬牆出去的可能性。很快這個主意就被否決,要爬過這高牆,恐怕需要極強的彈跳力才行。
吳文宏被人認出後,裡麵換上一張悲痛的麵具,一言不發隻是哭泣,卻也感染了人群中一些良善之人。不過任由一些居民,想要吳文宏給個說法。楊奇就這樣死在公眾眼中,他們頓感自己的安全也受到了威脅。
“嗬。”安全區內四處的廣播喇叭中傳出一聲突兀的冷笑。
江穗他們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不過這聲音很耳熟啊。
“我想大家都很疑惑為什麼吳市長的侄子會突然暴斃,並被人發現吧。”
是那個劉秘書的聲音,他要做什麼。
吳文宏在聽清是誰的聲音後,身體一僵。
他要說什麼!廣播站離這裡不算遠,自己要趕緊離開這裡去阻止他。吳文宏想要離開,卻被人群圍住走不動。
“這件事可關係到居民的安全保障,沒有說清真相,居民們怎麼能住得安心呢?”明明沒有看見吳文宏的動作,劉秘書卻是精準地預測到他想要逃跑的心理。
這樣一來,吳文宏有心逃離現在,卻是沒有了半點機會。
“其實呀,凶手是我們的吳市長。”話筒後的劉秘書開玩笑似地低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