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門年久失修,打開時總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讓人聽得心裡發怵。
在黑暗的環境下待得久了,一時間難以適應突然而來的強光。江穗抬手擋了擋隨著門開照映進來的光亮。
現在已經白天。
陳母本來還笑嗬嗬地招呼著何昭他媽媽,一看見江穗,立刻換了一副麵孔,鄙夷地俯視著蹲坐在地上的江穗,白了一眼就走開了。
小木門再次被闔上。好在婦人帶進了一盞小油燈,不至於再次陷入黑暗。
婦人麵容和善,頭發梳得光亮,儘數紮在腦後。看起來倒是比江穗名義上的婆婆好相處得多了。
她席地坐下,與江穗麵對麵。
油燈的光亮照在江穗身上,衣服上未乾的水漬引起了她的注意。
婦人低聲嘟囔道:“這孫嬸難不成又偷偷給這女娃潑水。”
聲音雖小,但在逼仄的環境下,卻叫江穗都聽了去。
江穗又想起那個光怪陸離的夢,難不成自己在夢裡經曆的什麼,還能反映在現實中不成?
可若真的是陳母見不慣她,半夜又來給她找麻煩,自己怎麼會感覺不出來。
江穗沉默不語,婦人也不好再去深究。
“咳,其實嬸子今天來呢,就是來和你談談心的。你有什麼都可以直接和我說。”說著,婦人自覺地向江穗靠近,還拿出了從家裡帶來的饅頭給江穗吃。
和什麼過不去都不能和食物過不去,更何況還是餓了一天後的第一頓。
不過江穗還是要儘力扮演著被拐後陷入無儘掙紮的可憐少女,她怯生生地瞄了一眼饅頭,吞咽著口水,卻不敢接下。
婦人看出江穗的想法,這副樣子與三十幾年前的自己沒有幾分差彆。渴望自由,無能為力,但又不甘就此接納。
婦人苦笑著搖頭,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笑江穗。她拉過江穗的手,將饅頭直接放在江穗手中。
“吃吧。嬸子知道你現在心裡不好受,但人這一生不就是圖個活字,在哪不是活。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婦人看著江穗小口小口地吃著饅頭,娓娓道來。
“男人都喜歡聽話的,隻要你乖乖的,在這裡的生活還能差到哪裡去?”
江穗聽下咀嚼的動作,抬眼直勾勾地看著婦人,直叫她心虛地撇開頭去。婦人心頭有些不悅,自己叫一個半大的小女孩嚇到了是怎麼回事,自己好歹算是她的長輩呢。
這樣想著,婦人重新挺起胸膛,一副自己句句在理的模樣。
“嬸子,看你如今過得風生水起,想必你肯定是很聽話的咯。你這樣聽話,就不會挨罵挨打了嗎?”江穗繼續小口吃著饅頭,笑容天真浪漫。
可這話卻是在紮婦人的心窩子。
她輕咳了一聲,表情嚴肅:“要是聽話了還挨打挨罵,那就是……那就是還不夠聽話!這樣打罵也是應該的。”
江穗知道自己再如何與她辯解,她也斷然聽不進自己的話。
這裡的女人可悲可憐又可恨,她們的根早就被這座大山的土壤侵蝕了。可最該恨的人,合該是那些買賣婦女的人呀,憑什麼他們在摧殘了這麼多人後,還能笑著生活啊。
原本甘甜的饅頭此刻入口卻是苦澀得很。
江穗有揚起她那人畜無害的笑容:“好吧好吧。不過嬸子,我想我還有一件事需要請教你。”
“你說吧。”看著江穗的態度有鬆動痕跡,婦人也是露出友善笑容。
看吧,這些新來的小女娃,隻要好好引導,就能老實地在這裡落根。婦人對自己的勸解有功滿意,卻未察覺出江穗隻是假意順從,心裡從來沒信服過。
【什麼!怎麼這麼進入的是這樣一個遊戲!我的宿主還被安排了一個老公!】還不待江穗將話問出,係統開始上躥下跳。
“喲,您可算出來了。”江穗戲謔一笑。
【嗚嗚無法接受!我香香軟軟美美的宿主居然被安排了這樣一個身份。】係統哭天喊地,就差指著遊戲咒罵了。它現在頗有一種自己養大的閨女被一頭豬拱了的悲痛,並且這還是一頭野豬。
【不行!這樣本係統還怎麼磕cp!嘿嘿,不過本係統檢測到何昭這帥小夥也在遊戲中呢,這還不算太差。】
那種熟悉的不妙感如同海浪再次襲來,待到係統將任務說出時,江穗隻覺得自己被潮水淹沒,腦子進水,一片混沌。
“你小子,似乎對何昭很關注啊。”江穗眼前一黑,恐怕又不是什麼好任務。
【嘿嘿,你叫江穗,他叫何昭。穗穗有今昭。名字都配一臉!本係統不磕還有道理嗎。】
【尋覓真愛總是要經過重重磨難,枷鎖鎖不住向彼此的奔赴……】係統開始抒情長篇大論。
江穗忽視它口中的什麼真愛,可眼前婦人探究的眼神自己可忽略不了呀。隻顧著和係統說話,倒是把她晾在一邊了。
“廢話不要這麼多!說重點!”江穗知道自己再不阻止,係統還能洋洋灑灑地說上幾分鐘。
【宿主好凶哦。哼,請宿主在十分鐘內完成任務,宿主勇敢說出自己對包辦婚姻的不滿,傾訴自己對何昭的愛意,向命運做抗爭吧。完成任務可獲得2點積分哦。】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每當係統話多的時候,準沒好事。
江穗對陳成家是沒什麼好臉色的,不代表她會天真到當麵忤逆他,貶低他,還誇讚其他男人吧。這是什麼任務,但凡有哪裡出差錯了,可不就是要她的命。
不過眼前這個老實的女人……江穗上下打量著婦人,何昭現在扮演的是她的兒子,自己在她麵前多言,婦人也不會多嘴說出去吧,畢竟壞的還有她兒子的名聲。
“我想請教你的事就是,我覺得這陳家的兒子實在太醜了些,我難以接受,著往後日子都要對著這樣一張臉生活,實在沒盼頭,這可怎麼辦?”江穗扭捏開口。
婦人被她問得也是一愣,到了這裡得女人不是尋死覓活就是苟且偷生,哪個像她一樣還挑三揀四的。
“這個,這……這好看也不能當飯吃呀,”婦人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想想,這男人要疼人才好,中看不中用,有啥好的。”
江穗埋怨地睨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滿,抱怨開口:“還疼人呢,讓我睡了一夜冷地板,又不好看又不疼人的,若是臉蛋好看,還算有個盼頭。”
婦人被辯得啞口無言,心中鬱悶得很,乾脆說道:“那你想怎樣?”
“要我說呀,嬸子那兒子就好看得很,”江穗故作嬌羞地低了頭,眸光流轉道儘對少年的傾慕,朱唇淺淺笑著,“我昨夜瞧見那踹門的人,可是嬸子的兒子?左右我是被賣到這裡來了,那為什麼不能叫嬸子的兒子做我男人?”
婦人被江穗這番大膽發言嚇到了,似乎是氣急了,指著江穗的手指都有些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