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不對勁!為什麼曾婉可以行走在校園裡。”
“前幾天沒有這種情況啊。”
江穗尋著何昭指著的方向奔跑上樓梯,話語間氣息都有些不順。
“這算是不再被困在某處了嗎?不過,不過那次雨天她就不是處在封閉的屋內的。”
何昭長腿一邁,很快跟上江穗。
“你忘記了?那天下雨,她不就出現了。不過如果沒人主動的話,她似乎接觸不到其他人。”
江穗陡然刹車,差點讓後麵的幾人撞個人仰馬翻。
“是嗎,雨天的她,也算是變相被困住了吧。”
江穗隻是用那流溢著閃光的眸子盯著樓上,自說自話。
一個身影的再次出現,讓現場的幾人都再次陷入迷茫。
“曾婉不是在那嗎?那我們看見的又是什麼?”
陸川躋身衝上前去,嘴角扯出一抹勉強的笑,視線在兩個曾婉身上來回擺動。
好奇顯然占據了上風,否則他斷然不會衝在第一個的。江穗這般想著。
像是突然回憶起什麼,江穗猛然瞪大了雙眼,五指緊抓欄杆。
“哎呀,我們怎麼把這事給忘記了。”
何昭眨了眨眼,瞳孔化成一圈清淺的光,安靜地等待她下一句話。
“曾婉不是說了嗎,在器材室的時候,我們也幫她離開了。現在出現了兩個曾婉,倒也不奇怪。”
江穗如此說服自己。雖說一個人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這種事太詭譎了,不過在逃生遊戲裡,什麼不能發生呢。
“那這個曾婉,又是要去哪裡呢?”何昭指著後麵出現的那個曾婉。
這顯然是器材室裡他們見過的曾婉,後腦勺那個碩大的傷口揭示了她的身份。
“曾婉一號還站在辦公室門口不動呢,哎呀,我怕被她發現,要不我們繞路走唄。”
激情一過,陸川瞬間就慫了,躡手躡腳得像那暴露在行人眼下的老鼠,放輕腳步聲竄下樓。
正好和何昭迎麵撞上,隻好尷尬一笑。
“曾婉不見了。”
在無人在意的時候,江穗竟已經踏上樓梯。
而剛才還好端端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曾婉,仿佛化作一縷煙消散。
她招手讓何昭他們跟上自己。
“不見了?可她剛剛還在的啊?”陸川折返回來,他對江穗的話表示懷疑。
不過事情就如江穗所說,她也沒必要撒謊。
何昭眸光一掠,停落在那還開著的大門。
風一吹動,咯吱咯吱的聲音折磨著幾人的耳朵。
江穗望了何昭一眼,隻見他清淺的眼盯著門板,臉上掛著的還是平日裡的從容。
心下一動,她不合時宜地被異樣情緒刺中內心。
江穗慌張地挪開視線,伸出手指抓撓著臉龐,極力掩蓋心中所想。
長得還挺好看……江穗垂下眸看地,內心是把自己唾罵了個上百遍。
“你要陪我進去看看嗎?”
何昭在征求她的意見。
“我就不進去了,你們愛進去就進去吧。”
江穗還沒回答呢,陸川第一個跳出來撇清,結果顯得意見,收獲了何昭的一記無奈的眼神。
“鄧之遠,你這麼看著我乾啥,你要進去你自己進去啊,咱們都這麼熟了,你還不知道我多怕這些妖魔鬼怪啊。嗯?蘇欣然你做什麼也這樣盯著我。”
蘇欣然見他是個不開竅的,連連搖頭。對上鄧之遠的目光,歎氣聲更甚。
“我在外麵等著就好,免得某些膽小的人一會又要大喊大叫了。”
鄧之遠衝何昭點了點下巴,留在原地。
江穗自然是好奇裡頭的班主任現在下是個什麼情況,即便沒有何昭這句話,她也是要進去的。
隻是被他突然的一問,再加上陸川誤打誤撞的胡攪蠻纏,兩人的關係在心細的鄧之遠那更是理不亂了。
想起鄧之遠麵對兩人時偶爾浮現的笑,江穗發覺臉似乎都有些燙。
江穗拚命甩開這些紛紛亂亂的想法,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辦公室裡的燈儘數熄滅,一盞不留,即使是在白天,也因為背光而變得幽森。
頭頂懸掛著的風扇還在轉動,或許是年久失修,嘔啞的活動聲回蕩在屋內,卻也不能帶來一絲涼風。
江穗一眼就瞧見瑟縮在角落裡班主任。
她輕喚了一聲何昭,詢問他的下一步計劃。
“她是被什麼嚇到了……”
班主任的確被嚇了個不清,江穗如此刻意壓低的嗓音都讓她丟了儀態尖叫。
江穗被她這一叫,隻好暫時住了嘴。她求救地看向何昭。
班主任還在後退,身後冰冷堅硬的牆壁回絕了她的請求。
她的眼鏡自鼻梁滑下,馬上就要徹底掉落下來。班主任手忙腳亂地扶著眼鏡腿重新擺正,原本潔淨透亮的鏡片沾滿了指紋。
待她看清了來人,滿到溢出來的焦慮也沒有立刻消散。
不過好在是再也不用接受海豚音攻擊了。江穗見她重新冷靜下來,也是送了口氣。
“都要上課了,怎麼還不回教室。”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一手按下另一隻還在抖動的手,開始下驅逐令。
“老師,我們是來找人的。”江穗並不打算一無所獲地回去。
班主任的表情明顯一凝,修剪平整的指甲摳進血肉裡,留下五個月牙形的傷痕。
“這裡就我一個,你們還要找哪位老師問問題?趕緊給我回去上課!一會耽誤了就不好了。”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從地上站起來,這才是讓何昭疑惑的地方。
班主任是個喜歡在學生麵前端著做人的人,若說是被曾婉嚇到了,現在麵對的隻是兩個普通人,怎麼說也不能腿軟至此吧。
江穗步步緊逼:“我們不找任何老師,我們想找的是一個女孩子。”
她故作姿態蹙眉,仿佛思考了一番才做出回答:“老師你搖頭做什麼,我們和她認識的呀,你忘記啦,我和何昭是被你關進禁閉室的。”
“自然也是你促成我們和她的認識呀。”
班主任隨手抄起一旁的垃圾桶用力朝著江穗扔去,麵露狠戾。
何昭不過是輕輕抬腳,就改變了垃圾桶前進的方向。
哐當一聲,筐內的紙張零散掉落。
何昭彎腰拾起其中一物。
一本被撕扯得搖搖欲墜的本子。
班主任像是又受到了什麼刺激,踉蹌著從地上爬起,太過著急以至於重心不穩,膝蓋砸地。
“老師,這裡當真隻有你一人嗎?這個本子,又為什麼會出現在你這裡?”何昭揚了揚手中殘缺破敗的本子,紙張隨著他的動作嘩嘩作響。
班主任大口喘著氣,胸腔不規律地起伏著,鼻翼翕動,額角滾落下汗珠。
“你想知道這個本子是從哪裡來的嗎?”
何昭再度彎腰,慷慨地把本子遞到她麵前,墨色的瞳盯得人發毛。
班主任先前明明著急得很,此刻是不敢回答也不敢接下。
江穗眼看著何昭在一點點攻破班主任的防線,不用自己開口,也是顯得自在,開始在辦公室裡轉悠起來。
她在一處玻璃櫥櫃前停下,手掌不自覺地撫上。無暇的玻璃上便落下了淺淺的掌紋。
那裡麵擺放地恰好是學生們的榮譽,而其中一張照片上,赫然出現了曾婉的影像。
不,不止這一張。那一張,還有那一張也有。
曾婉……你究竟發生過什麼。享有這麼多榮譽的你,怎麼又會落魄至此。
江穗安靜地看著照片上女孩的笑,卻不自覺地熱了眼眶。她不想再看。
何昭小幅度地移動了視線,確保江穗無恙,注意力再次放在班主任身上。
“嗯?”何昭又抖了抖手中的本子,想讓她拿走,見她久久不接下,也不惱。
“好吧,我想你也是不願意知道真相的。畢竟,因為你的自以為是,傷害了一個學生對老師的信任。你說,對嗎?”
江穗停下腳步,嘖嘖稱奇。何昭可真是殺人誅心啊。
“你們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現在請你們出去!”
班主任的聲音越來越弱,雙手抓著淩亂的頭發,雙目無神。
“老師,彆把你自己也騙了才好。她,曾婉,不過是來自己討回當年的一句道歉。”
何昭知道班主任嘴硬,但從她的神態和遺落的本子都能知道,曾婉來見過她。
至於曾婉和她說了什麼,何昭並不八卦。
“曾遠沛做的好事,你卻直接認定曾婉在撒謊,你可真是一名好老師啊。”
何昭咬牙加重了後麵幾個字,也不想再去關心班主任的反應。
儘管室內一片狼藉,也不難看出原本被收拾得一絲不苟。
江穗並沒有在這裡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轉身就要隨著何昭出去。
臨走前,她再度望向班主任。
班主任沒了平日裡的威風凜凜,此時此刻,她才像是那個被關在禁閉室裡的人。
江穗並不會聖母心泛濫施舍同情,在她看來,一名教師不應該聽信他人的一麵之詞錯誤對待學生。
她淡漠地收起自己的視線。
“我們該回教室了,那裡,肯定有意思極了。”
江穗側身躲過一臉八卦撲上來的陸川,視線上移,唇角勾起一抹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