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見 殘月仍舊靜靜映照在對影閣滿布塵……(1 / 2)

殘月仍舊靜靜映照在對影閣滿布塵土的窗台上,夜風輕輕拂過他冷汗密布的額頭。

原來隻是一個噩夢……

他心中一輕,正想舒口氣,身後卻傳來一個微弱的聲息,“殺生丸大人……你終於醒了”

他猛然回過頭,看見邪見正跪坐在閣樓一角,臉孔隱沒在黑暗之中。

殺生丸沒有作聲,隻是默然抬手將淩亂的額發掠開。

風的清涼讓他的情緒漸漸平複下去,可精神上的疲憊之感依然如影隨行。

他不想再去思考什麼,至少現在、此刻,他隻想放任整個身心完全的沉浸於沉默之中。

他曲起雙膝,將手臂擱在上麵,開始望著窗外的天空默默出神。

他這幅懶散的姿態在他凡事苛求完美到了極致的一生中是絕無僅有的,就連衣服的摺皺都必須保持一絲不亂的他,此時此刻卻滿身塵土的坐在臟亂的地上,

而他,竟然完全沒有意識到,

也或許,是他不想再去在意了。

天,快要亮了,黛青se的天空中湧動著豔紅的光芒,仿佛要將依然沉黑的天幕完全撕裂開來。

朝霞麼?

殺生丸有些迷惑的微眯起眼眸,忽然站起身向窗口走去。

西國的天空總是飄著雪,晴空難得,霞光更是罕見。

不知道鈴此刻是否也看見了,想必……一定很喜歡吧……

他這樣想著,手扶住了窗欞。

他無意識的向窗外看了一眼,突然,整個人像具石雕一般靜滯在了窗前。

那不是霞光,那是美泉宮熊熊燃燒的烈焰映紅了整片天空。

雪依然在下,可寂然飄落的雪花在墜地的瞬間就被地麵四溢的鮮血消融殆儘。

雪風掠過耳畔,帶來西國子民絕望的悲泣和呼喊,那一張張在冰雪中被凍得僵硬蒼白的臉孔早已麵目全非,無論是死去的,還是幸存的……

在這片近似人間煉獄的可怖場境中,在那紅得驚心觸目的天宇之上,卻有一個幽黑的深洞。

它靜靜懸掛在蒼穹中,仿佛一隻沉默的眼睛,嘲弄而冷漠的望著地麵發生的一切。

沉默,房間中依然是那令人窒息的沉默,靜得連兩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辨。

突然,殺生丸的身體輕微的搖晃了一下,極輕,仿佛風拂過水麵。

然後,他縱身躍出了窗外。

就在他即將躍出的刹那,邪見撲上前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服後裾。

“來不及了,殺生丸大人”邪見的聲音嘶啞得可怕,近乎於乾嚎,“美泉宮、西國,沒了,都沒了!”

殺生丸驀然回首盯著他,邪見那張涕淚交織的臉上已滿是血汙。

他大哭著喊道“那個叫殷一洋的妖怪一出現就聲明他的目標是鈴,我帶領眾人拚儘了全力,可是根本無法阻製他。他的刀所及之處全部化為火焰,一直到……到…鈴衝出來攔住他,他才停止了屠殺,然後,鈴就被……”

邪見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乎再沒任何聲息。

殺生丸的嘴角動了一下,卻終究沒吐出半個字,可他眼睛中的神情卻讓邪見嘎然止住了哭聲。

這,是他的眼睛嗎?

邪見緊抓著他衣服的雙手開始顫抖。

記憶中,這雙任何時候都冷淡如冰的金色眼睛中,此時此刻卻有血光在劇烈湧動起伏,熔岩一般的火焰在迅速的覆蓋上去,那片美麗的金色正在被吞噬。

出於單純的恐懼和本能的直覺,邪見立刻意識到即將要發生的可怕事情,他怕得要命,可是,他卻依然緊抓著殺生丸的衣服,竭力用清楚的語調轉述了那個叫殷一洋的妖怪叫他帶給殺生丸的話:

通過空中已打通的邃道三日之內趕到迷城,否則割斷小姑娘的脖頸。

紅光從殺生丸眼睛中消褪下去,

邪見暗暗在心中吐出一口氣。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隻要是關係鈴的安危的事,再狂怒的殺生丸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理智。

殺生丸看了空中的深洞一眼,足尖一點就掠向了空中。

“殺生丸大人!”邪見突然喊道。

他的聲音並不大,可語氣中所飽含的某種難以言述的情緒卻令殺生丸不禁停下了腳步。

雖然明知他沒有回頭看自己,邪見卻依然端正的跪下,俯身向他虔誠的一拜。

他的眼中閃動著隱隱的淚光,“殺生丸大人,你一定會把鈴平安的帶回來,我堅信……大人你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仿佛心口被什麼細小的東西敲擊了一下,殺生丸的心中沒來由的感到微微一痛。

一定會得到幸福——?

為什麼此刻邪見竟然會說出了與她幾乎相同的話?

一定會得到幸福——,難道這麼多年來在你們的眼中我殺生丸一直活得很不快樂,甚至於是……悲哀的麼?

一時間,殺生丸停在空中,心中突然一陣茫然。

倘若這的確是事實,那麼被區區一介隨從看穿並當麵直言,不是應該感到生氣才對麼,可為何此時心中除了空蕩蕩的以外,反倒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呢?

這,究竟是怎麼了……

他回過了頭,看著邪見,“在這,等我回來”

言訖,還未待邪見作出反應,殺生丸已縱身躍入了黑洞之中。

“殺生丸大人……”

邪見呆呆的望著那白se的身影一直消失在通道儘頭,臉上早已爬滿了淚水。

殺生丸永遠都不會再知道,當他轉身離去時,身後所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