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和幻境,我想我也分不清了^……(1 / 2)

血族古堡,陸沉家

陸沉邀請我來他家共進晚餐,我欣然接受了。周嚴為我準備了房間,此刻我正在房間休息。舒適的房間,壁爐的火光,窗外的春色,無一不讓我想到陸沉。邀請我的時候,他還是那樣紳士、彬彬有禮,我很習慣他對我的好。

隻是他太好了,不需要我照顧,不需要我擔心,隻需要安安心心地接受他的好。這樣單方麵接受的愛意讓我感到不安。如果我在他麵前是沒有價值的話,或許在他心裡,我隻是一個可以被拋棄的,他一時興起的玩具。

我也希望更多地被依賴,希望在他的人生裡重構我的位置,不是誰照顧誰,而是彼此都處於對方人生最重要的位置上。像兩株彼此纏繞的藤蔓,密不可分,作為彼此的支撐向上爬。

什麼時候陸沉才能更多地向我表露自己的內心呢?

不知道晚餐還有多久,我想著,要不趁著還有時間先去找陸沉。走到他房間門口,我想起來自己忘記補口紅了,又一路小跑去自己房間。途中碰到周嚴。周嚴看著我火急火燎的樣子,問我:“小姐,您有什麼要緊的事去做嗎,有什麼我可以為你幫忙的嗎?”

“沒關係,不是大事。”回答完周嚴我就準備離開了。

結果被周嚴叫住了:“小姐,晚餐是在六點,需要我去您的房間叫您,還是去陸總房間?”

我很奇怪:“周嚴?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陸總房間。”

周嚴說出他的想法:“小姐,您是從他房間的方向來的,難道不是嗎?”

我據理力爭:“我不能是路過那裡嗎?”

周嚴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自信地問我:“所以,小姐,我應該去哪個房間叫你呢?”

我一下被噎住了,癟了癟嘴小聲地說:“陸總的房間。”

周嚴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像是在說:“我就說吧。”

我被他看穿後,熱氣上了臉,對他說:“那我就先走了。”

周嚴答應了一句就離開了,我也繼續小跑著去我的房間。

陸沉房間

陸沉把整個人埋進浴缸,看著房間一隅,暗紅色的牆麵照著他,像一麵鏡子。鏡子裡,是他身體裡流著的紅色血液和肮臟的過去。

陸沉從小到大的一切行為都被注視著,嚴加管理。而浴室是一個很私人的地方,他唯一可以鬆懈下來、完完全全釋放自己情緒的地方。這裡,承載了太多他的痛苦與不堪。或許沒有人會相信,但他也曾顫抖、害怕、或是流下無望的眼淚。

那些不可在外人麵前表露的感情,被父親稱為脆弱,是父親厭惡的東西。其實,有的時候他也分不清,父親到底是厭惡那些東西,還是厭惡他。

如今,他早已學會了把情緒收斂起來,他時常覺得自己冰冷得像刀尖,不再因為情感而脆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傷害他。與之交換的是,他也再也無法被觸動。他將自己的所有情緒壓抑在虛偽的外表下,於是,他以為自己再也無法擁有真正的感情。

對於感情這件事,他是如此遲鈍。以至於在遇見那個女孩兒時,他懷疑著,這難道又是世界的一個謊言,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該愛她,卻不自覺地淪陷。又在淪陷時,把她推離自己的心。他好像是愛她的,卻不該愛她。他問自己,該怎麼不愛她呢?可是,又該怎麼愛她呢?

自我與現實瘋狂地拉扯著他,愛與信仰背道而馳。他就在其間,承受這巨大的撕裂感。

水淹沒了陸沉的呼吸,他睡在水裡,像是一個重歸母體的魂靈。他什麼也不去思考,什麼也不用做。這種窒息的感覺一度讓他看到死亡,他的第三個選擇。隻有在接近它的時候,才能不再承受那麼多,煎熬地做出選擇。

死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突然,眼前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個女孩兒的身影,她笑意盈盈地向陸沉走來。陸沉將頭抬起,以為眼前就是她的身影,結果,對上的還是那麵暗紅色的牆。

“可是,至少今晚還有一場約會。”陸沉從浴缸裡站起身來,換上平時的西裝褲,隨意地披上了今晚赴宴用的西裝。

低落的情緒還未完全散去,可他早已迫不及待想要見她,他想擁抱她,隻有那樣,他才會好過一些。

烏鴉飛來他的窗前,嘔啞的聲音象征著厄運,陸沉總是被厄運青睞的那個。他在臥室裡變出幻境,紅酒,鮮花,水果,美食,他預備提前演練一番今晚的約會。

他拿起蠟燭,點上,蠟油滴到他的手上。大多時候他都是麻木的,而這種清楚的感覺,總是讓他愛上。

陸沉房間門口

我敲了敲門:“陸沉,我來啦。”

“兔子小姐,你來找我了。”陸沉回答門外的我。

我推開門,一邊哼著歌,一邊蹦蹦跳跳地走進他的房間。而眼前的景象卻讓我嚇壞了,陸沉手上的蠟燭傾斜著,蠟油順著蠟燭流到他手上。他也不躲開,就這麼麵無表情地低著頭看著他的手,一點一點地起了紅色的印記。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這種表情,說實話,我有些害怕。

我看著陸沉,覺得有些奇怪,他完全沒打算掩飾自己眼神裡的倦態,不像平時總是一絲不苟的穿著條理分明的西裝,他頭發甚至有些亂,看起來還沒完全乾。

他打了個響指,烏鴉流出鮮血,直直掉下樓去。

“我總覺得自己就像那隻烏鴉,烏鴉總是被人嫌棄、厭惡的吧,我也同樣討厭這樣的自己。”陸沉一邊對我說,一邊放下了手中的蠟燭。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是怔怔地看著他,有些擔心。

陸沉向我走了過來,抱住了我。

“兔子小姐,我想獲得新生,所以我的每一個夢都在自殺。我在想,死掉之後,我會擁有新生嗎?不過,很可笑的是,我這麼想,卻不能這麼做。”

聽到“自殺”“死”這些詞彙從陸沉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怔住了,我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