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已經深了,卻正是M市河岸旁的酒吧、KTV、茶樓、麻將館、電玩城一條街正熱鬨的時候。
五顏六色的霓虹招牌亮了起,照亮了頭頂上的這一小片天空,炫目的燈光將人帶到另一個世界。
緊張又忙碌的白天結束後,唯有夜晚屬於自己。結束了白天的年輕人彙聚到此處,往來穿梭,揮霍身體裡過剩的精力。
在這條街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有家叫作做藍爵的酒吧,雖然外表看起來和普通酒吧相比沒什麼特彆之處,但裡邊卻大有乾坤。
進到門內,可以看到吧台旁和舞池裡絕大多數都是男性,幾個穿著女裝的人也粗胳膊粗腿的,看起來也不像是女生。但這家店光線昏暗,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
不少人來到這朦朧的溫柔鄉中,物色著自己的目標。
這不是一家普通的酒吧,而是一家Gay bar——專做同性戀客人生意的酒吧。
這會兒正是客人們興致最高的時候,店裡擠滿了人,酒吧深處的舞池裡,人頭攢動。
過了晚上10點,藍爵特有的助興表演也該上場了。
丹尼爾深呼吸一口氣,換上一幅笑臉,從員工專用通道走到小小的舞台之上,台下的觀眾看到他來了,興奮得吹起幾聲口哨,所有人一起跟隨節奏強勁的音樂扭動身體。
他靠在一根鋼管上,熱情地向台下的觀眾拋去幾個媚眼,向四麵八方的觀眾送去飛吻,熱場結束後,今天的助興表演開始了。
被狐朋狗友拉來的黃石手裡舉著一杯莫吉托,在包廂裡正襟危坐,和幾個一道來玩的朋友們坐在台下,看著台上的表演。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沸騰的音樂裡,他的內心卻忽然靜了下來。
2.
丹尼爾並不是一開始就住在城裡的。
在丹尼爾還小的時候,他的年輕貌美的媽媽便再婚,嫁給了一個大她20歲的中年男人。再婚以後,她把和前任生的兒子視為累贅,扔給了遠在農村老家的外婆來帶。
外婆已經已經七十好幾,饅頭引發,佝僂著身子,身子骨早已經不如往日硬朗,一個人過日子已經艱難,哪裡還有精力照顧這個小娃娃。
再說了,村裡的環境也不好,就兩間小房間,裡麵還沒窗戶,即使在白天也是黑漆漆的,彆的什麼也沒有。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坐著豪華轎車從城裡輾轉到鄉下,哪裡能適應這裡。
村裡缺電、缺水,有時候好幾天不能洗澡,丹尼爾身上長出了一粒粒虱子。
年幼的丹尼爾已經連續好幾天沒看到媽媽了,他猜想一定是自己又不聽話,惹媽媽生氣了,才會被扔到這裡。媽媽經常對自己說,寶寶呀,我們可不能跟叔叔頂嘴。
他聽完好像是明白了什麼,小小的他早早就學會了忍耐,雙頰鼓起,或像隻小鬆鼠,也許自己變乖了媽媽就會回心轉意,回來接自己回去。
但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院子裡那棵樹越長越高,幾輪春夏過去,事情並沒有迎來轉機。
就在丹尼爾以為他自己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時,突然有一天,他的世界裡多了一個年齡相差5歲的妹妹。
全家人把這個新妹妹視偌掌上明珠,輕盈飄逸的白紗公主裙輪著換,頭頂上戴著公主小王冠,腳下踩著閃亮的紅鞋。而丹尼爾甚至連換一件能保暖的衣服都沒有,一到冬天隻能在角落哆哆嗦嗦,任由手背,耳朵生滿凍瘡,化膿,流出黃紅色的液體,從手背滴到地上。
幼小的丹尼爾心靈遭受了莫大的打擊,他以為已經足夠聽話,足夠懂事,總有一天會等來家人的回頭,但沒想到還是遭到了背叛。他無數次把削鉛筆的小刀放在手腕上,哆嗦著,最後又因為怕疼無數次拿下。
這操蛋的生活虧欠他太多,但是無論外界如何,他還有相依為命的外婆。不管彆人怎麼說那些閒言碎語,惡毒不堪的話,但他始終還有一位疼愛他的外婆。
又幾年過去。
終有一天,外婆晚上在床上沉沉睡去,再也沒有醒過來,而此時的丹尼爾還沒有成年。
雖然媽媽在電話裡說,可以讓他來城裡一起住,但他自認為是這個家多餘的人。一個人在空了屋子裡想了好久,他決定收拾行李,早早輟學出來打工。
初次來到繁華城裡的丹尼爾看花了眼,大街寬敞無比,比鄉下小路可寬敞太多了,馬路上車流不斷,高樓大廈一棟更比一棟高。
他不認識路,攔下路邊一個好心大姐問了路,問在哪兒可以找到工作,大姐給他指了不遠處的人才市場。他跑到那,在那裡找了家酒店後廚的工作,負責打雜,端菜。
換上了整齊的工作服,鏡子裡的人看起來也有模有樣。
在酒店沒乾多久,某天,丹尼爾聽睡在上鋪的室友說,酒店那點兒工資算什麼,酒吧掙得才叫多,我有個哥們如何如何,現在車都提了。丹尼爾聽完可羨慕了,便果斷跑到M市的酒吧一條街裡找機會,誤打誤撞來到了藍爵。
從門外看去,裡麵都是男性客人,他猜得到這是一家是同性戀酒吧,他聽說過,卻絲毫不在意,因為對於他來說,能賺錢才是最重要的,彆的隻要管吃管住都好說。
丹尼爾麵見了酒吧老板,熱心介紹端茶倒水,打掃衛生,自己什麼都能做。老板看到這小孩長得不錯,便問願意學東西嗎?
丹尼爾狠狠點頭,老板吹出口煙說,你可以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