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風過,帶起一點點寒意,越滿蹭了蹭手臂,看向前麵的林曉曉。
“那天是我娘的忌日來著。”林曉曉揪著自己的一片衣角,狀作隨意,但越滿意外瞥見了她泛白的手指關節。
她一向不擅長安慰人,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半晌,她一把將桌子上的符紙全扒拉進自己的懷裡:“那下山又不是什麼壞事,憑什麼罰你,這些我全包了!我來寫我來寫!”
林曉曉被她逗樂:“誰說師父是要罰我的?我知道,我學符沒什麼天賦,他讓我多抄幾遍,其實是為了我好。”
“啊,”越滿瞠目結舌。
“是了,沒人和你說過。”林曉曉掃了凳子,坐了下來:“我呢,其實也不算正兒八經拜師的,你知道我們學符的,難有出息,畢竟學了仙法的多少都會點去水生火的小法術,我們這種畫符的,都是賣給平民百姓賺大錢的。”
“我本來就是一小平民百姓,我家清貧,娘走了之後,我把家底都掏空了,給她選了最好的一塊地,她生前就愛漂亮,又清高,做她女兒這麼久,多少得給她點麵子吧。”
“後麵沒錢了我就有點顛沛流離了,偶然間遇見師父,我硬是要他交我仙術,雪地裡跪了好久,發燒了,師父看不過去,把我撿上山。隻是我沒什麼學符的天賦,怪讓他老人家操心的。”
末了,林曉曉撿了顆花生米,塞進嘴裡。
越滿無言,呆呆地看著她,林曉曉被她盯得臉紅,伸手拍她:“看我做什麼?”
“嗚嗚,”越滿被敲了下,癟起嘴,複而又羨慕地開口:“師姐不用爬梯,真好。”
林曉曉:……
*
“布穀,布穀?”越滿對著白鴿,開口。
鴿子羽毛亮麗,很潔白,是被好好對待的那種。
“師妹,白鴿不是這樣叫的吧。”於謠見她沉浸在和白鴿的溝通,神色複雜地說。
一旁練劍的唐朝然最後挽了個劍花,伸手摘了一簇花枝走過來,聽見於謠的話,也不管什麼,隨聲附和:“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啊你就是!”越滿皺著眉,瞪他一眼。
唐朝然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於謠今日得空,應了唐朝然的約來指導他練劍,恰好越滿帶著白鴿遛彎,一不小心就遇見了。
常年奔走在磕CP一線的越滿毫無自覺,加入了二人的世界,忽略唐朝然衝她使的眼色。
唐朝然眼睛都快抽筋了,見她還是沒什麼反應,隻好同意將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變成和和美美的三人行了。
自風寒的那封信,越滿陸陸續續又傳了幾封信出去,隻是,那邊對劇情走向隻能說個大概,稍微詳細一點的,卻是再多也沒有了。
那個筆友看得莫不是盜版吧。
越滿狐疑,又忍不住去逗了下白鴿。
白鴿被她拿的草繞得煩了,猛得一啄她。
越滿撤回的不夠及時,被啄了一口,傷口不大,卻深,微微出了點血。
於謠比她還著急,拿出一塊手帕給她,還掏出一隻藥瓶,晃蕩了下,卻是空空如也。
“最近老有巡視的弟子受傷,妙春堂的藥都跟不上了。”於謠歎氣,把藥瓶收回去:“我回去再找找,尋到藥就給師妹送去。”
“一點小傷不著急。”越滿揮揮手,沒太在意,末了問:“倒是巡視弟子受傷這事,怎麼一回事啊?”
唐朝然一向正義感過滿,天生就是當男主的料,聞言也好奇:“我記得巡夜的弟子有好幾輪都見到黑影,但追上去卻反而陷入了明淨宗自設的陣法,最後被陣法暗箭所傷。”
“不錯。”於謠點頭,娓娓道來:“事後那些弟子對黑影也含糊其辭,說不清到底有沒有。”
“是幻術嗎?”唐朝然問。
妖魔精怪經常使幻術,迷蒙修士。
“怪就怪在,”於謠皺眉:“身上沒有妖魔氣息。”
越滿一窒,她這種連恐怖懸疑片都隻敢躲被窩裡看的成功被嚇到了,咽了口口水。
“算了,這種事我們議論也沒什麼用。”她乾巴巴地說。
看出她有點怕,於謠寬慰,將手搭在她手背上:“沒事的,那些弟子身上受的也都是皮外傷,還是被陣法傷的,證明黑影並無主動攻擊的傾向。師妹入夜後小心出門便是。”
“好!”越滿主動回握住她的手。
唐朝然盯著兩人的手,開始思考自己說害怕,師姐心疼的可能性有多高。
於謠一向少和人接觸,被她一握,有點緊張,怕她仍心有餘悸,想了想繼續說:“而且掌門也吩咐了幾個弟子調查,謝師兄也在,想必能水落石出指日可待。”
“師兄被拉過去打白工了啊。”越滿想到自己最近有事沒事給師兄寫的信儘是廢話文學,有點不好意思。心裡卻琢磨:算了等師兄忙完這陣她再寫好了,不給師兄添麻煩,師兄早日破案還太平。
“師姐臘八有空嗎?”唐朝然忽的問:“山下臘八有迎神的花車。”
越滿這才發現臘八就是明天了,在山上學習的日子安靜又和平,過得飛快,越滿不知不覺發現在這已經呆了大半年,忽然就有些想家了,她抱著白鴿,有些失落,和於謠他們打完招呼就回了房。
她很想提筆寫信問問,那個世界怎麼樣,臘八要到了,是不是各處都已經有了點年味,她愛去的那家海底撈有沒有打折。
但思來想去竟不知道從哪裡寫起,隻能隨便寒暄幾句,卷著被子混合一點點思鄉情睡去。